第二天早晨,清歡是被寂流晃蕩醒的。不過寂流晃蕩的倒不是她,而是她窩着的蚌殼躺椅。昨夜清歡自告奮勇要睡躺椅,而把自己的大床讓給了他們三個。
清歡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寂流還在一下一下推着躺椅,笑呵呵道:「小葉子,有沒有一種小時候的感覺?」
清歡迷糊道:「什么小時候的感覺?」
寂流笑道:「你小的時候睡在搖籃里,也是我這麼晃啊晃,給你晃睡着的。」
清歡愣了一下,笑起來,「難怪我這麼傻,原來是被你給晃傻的。」
寂流面上笑容更加大了,「哪裏,我跟你說,是我給你晃聰明了,不然你現在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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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嘻嘻哈哈笑鬧着,卻聽隔壁房間裏傳來城遙與雲逍兩人說話的聲音。雖不是很大聲的爭吵,但明顯也是起了爭執。
&清歡的笑靨僵在臉上。
如今與前不同,從前吧,清歡聽寧顥說,城遙與雲逍兩個向來水火不容,那她是沒有一點感覺的。可是現在,習慣了兩人好得恨不得同穿一條褲子了,她就真的見不得他們離心背德,兄弟鬩牆的模樣。何況這爭執,很大可能,還是因為她而生……
但很快,清歡又覺得自己好像「自作多情」了。那兩人的聲音刻意壓抑着,但她還是聽到了「燒死」、「橫生枝節」、「袖手旁觀」幾個字眼,不由心驚肉跳。
清歡奔到門口去,瞧見屋子裏的那兩人,雲逍微紅着面頰,緊蹙着眉心,城遙則還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兩人瞧見她,同時停止爭論。清歡想着,她好像至今還未看到有誰能在城遙手底下討得半分便宜去,雲逍也不例外。
清歡試探問道:「怎麼了?」
屋裏兩人一時都未開口,還是寂流湊了過來,把事情大概對清歡說了。
原來一大早,海市裏頭就傳出消息,要處死本次觸怒海神,害得那許多人身亡的罪魁禍首。而這罪魁禍首,就是那半痴傻的人魚——玉玉。
&怎麼可能呢?」清歡方聽至此,便分外訝然。那一日,玉玉只是把夢蘿給擄走了,聽綿兮當時的意思,玉玉還是暈厥在了海里,又怎麼會去觸怒這什麼海神。雖不知海神是如何甦醒,但真要算起來,當日也是自己和雲逍,跟隨寒阡潛到了海底的海神沉眠之所,怎麼看,都比玉玉的嫌疑更大。
&這反應……」寂流半張着嘴,欲言又止。他想說,這反應,實在是和雲逍剛才一模一樣。而城遙,在聽罷雲逍道盡前因後果後,是不贊同他們去插手這件事情的。
&早便覺得蹊蹺,為何自己能夠令那海神聽命。」雲逍道,「即使他們要追究責任,也不該把罪責強加無辜。」
&說得沒錯,我一直就覺得你很奇怪。」城遙道,「你自己一人時,往往沉着冷靜,思量周全,為何每次一與我和小流在一起,就總變得衝動?」
雲逍語塞了一下,面色柔和下來,軟聲道:「你們在,我有底氣。」
清歡感覺自己的眼睛快要瞎掉,她看到了什麼?她竟然看到雲逍在對城遙撒嬌賣乖?!
寂流卻在她耳朵邊兒上悄悄嘀咕兩句,「常態,常態……」
清歡齜牙咧嘴,去廚房取包子吃,回來的時候瞧見城遙正分外語重心長對雲逍道:「你既然覺得此事,跟自己脫不了關係,就更該避嫌。否則若被你揭出真相,解救了不相干之人,那是要把自己給賠出去麼?長老閣既有意尋人背鍋,那自然也是有他們的一番計量。有可能是為保護誰,也有可能是誰在發泄私憤,總之我們干涉不得。」
&憤?」清歡道,「你是說,玉玉擄走夢蘿的事情,觸怒大長老了?他就要置她於死地?」
城遙看着她,點頭道:「也許,只是一個契機而已,畢竟我也未親眼看見……」
清歡愁眉苦臉道:「其實玉玉,真的也挺可憐的……」
城遙略滯了一下,問道:「如何可憐?」
清歡便把玉玉被自己丑得傻掉,遭受整個海市之人的厭棄,唯獨夢蘿對她關照有加,她總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等事,盡對城遙說了。
城遙一邊嘆着「罷了,罷了」,一邊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你們二人都這樣堅持,那就先去看看情況再說,一定不要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