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快就退入了藍田縣。
藍田縣太小了,以至於外城只有裝模作樣的幾尺土牆,甚至根本經不起鐵蹄的一次性踐踏。
當然更不會有什麼吊橋、護城河、衛城、瓮城、碉堡之類的輔助性裝飾品了。
但我們暫時不能退卻。
因為方圓三四十里之內,並沒有其它我們可以託身的地方。
南方全是大山,西面也沒有任何城池,北面是京兆府中心,距離長安也只有幾十里地,但我們若直接撤回長安,豈不是被呂布永遠封死?
何況,就算現在想撤回去,也不是立刻就能撤回的。
呂布騎兵之威,眾人親眼所見,他們如今正虎視眈眈,我們若全軍回撤,他怎能不追?
而以我們的狀態和兵力構成,騎兵可能會及時撤回,但還有數千步卒根本來不及,我們並沒有也不可能給他們準備戰馬。
但我們同樣無法在這個縣城裏停留過久。
城小無糧,難以持久,我們在長安留守的人暫時無法組織起有規模的運糧隊伍,現在剛開春,田地中也就有幾根綠油油的草苗。
我們的處境,並不好過。
這樣的日子過了整整三天。
·
臨時大帳之中。
老爹一直平躺在榻上,除了小解時在親衛的攙扶下稍微側了側身子,其它時間始終直不起腰來。
還好他的意識能夠保持清醒。
「呂布……呂布……實在是難以抵擋……」他喃喃地念叨着。
「您已經說過十幾次了啊,爹。」我想安慰他,但想了想還是別自欺欺人了。這次老爹一招就大敗,而且重傷難以下床,整個肩胛骨都快被劈裂,左半邊身子幾乎殘廢,差距是極其明顯的,我又何必再睜眼說瞎話?
可是小岱卻不懂:「伯父寬心,這只是一時的勝負罷了。」
老爹無言地搖頭,我同樣悲痛。
帳簾被人挑開。
「爹爹您感覺好些了沒?」大姐與龐德看來視察營地完畢了。
老爹苦笑了一聲:「比起前天,肩頭沒那麼疼,但左半邊身子,還是動不了。」
「這麼嚴重?」龐德似是吃了一驚,「完全動彈不得?」
老爹默然點頭。
龐德呆坐了下來,滿面都是愁容:「伯父不能親自指揮殺敵,那我們這兩萬人馬,又能怎麼辦?」
「呂布真有這麼厲害?」馬雯對於呂布的實力竟然還有懷疑。
老爹伸右手指了指自己纏滿繃帶的肩膀:「你不相信我的話,總該相信這個吧?」
大姐嚅嚅道:「可是,韓遂當時也號稱當時無匹,爹爹你也能和他不分上下……」
傻孩子,韓遂和呂布比起來,那是一個水平的人嗎?
「韓遂算什麼東西?他只是條狗!」老爹忽然挺起身子,破口大罵,結果是直接導致傷口迸裂,他疼得幾乎再一次暈倒過去。
老爹難道不記得了麼,其實原本我們連韓遂都惹不起啊。
馬騰重新平躺下來,仰面朝天,重重地喘了口氣:「呂布之勇武,為父終生難以望其項背。」
大姐再不說話。
大帳之中陷入沉寂。
「那我們……只能繼續後撤了嗎?」馬岱低聲說。
馬騰長長地嘆了口氣;龐德與馬雯相顧無言。
「聽說龐二哥生擒了呂布的前鋒大將高順,是否真事?」我忽然想起這事情。
龐德頗不以為意:「啊,那個莽夫啊,只有不到千人的騎兵,被我們一通箭射死大半,我從側面直接將從馬背上掀翻在地。」
「你沒殺他吧?」我稍微捏了把汗。
「還沒,不過我不想再留他了,」龐德有點惱火,「我勸說了兩次,這廝不識好歹,死活不肯投降我軍。」
我暗嘆了一聲:高順可是出了名的死忠之人,你要是能隨便兩句話打動他讓他歸順,那讓我怎麼顯擺自己的本事?
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三寸不爛之舌……
「那我去看看他,能勸降就好了,大家也別太操心了,會有辦法的,都休息去吧。」我看了看榻上半死不活的馬騰,施施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