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軍取得枹罕大捷、與友軍坐地分贓並達成軍政協議框架之後,近萬人馬便班師回朝。
出兵時輕裝簡行,連隨身乾糧都只帶了三日份,一路在各郡縣蹭飯吃,所幸大家都是窮苦孩子,人數也少,並沒什麼不便。
一戰打完,戰勝品倒是堆了幾十輛大車,還好馬匹仍然綽綽有餘,正好用來當苦力……
臨時招募的金城普通百姓大多已各自返回家鄉,嗯,當然每人發了一匹馬以示慰勞——我還真浪費啊……近兩千匹良駒就這麼扔掉了,不知道老爹知道了之後會不會揍我這不肖子弟。
而從武都、漢陽、安定三郡索來的近三千兵馬也順手就打發他們回家了,和我在一起還得讓我供應伙食,不如早還家,每郡人馬白送他們幾百匹馬。
於是,我們仍是以三千人馬的陣容向東趕路。
很快便又路過狄道。
我看到賈詡又皺起了眉,不由笑道:「先生在愁什麼?」
賈詡擺手道:「當時那個人。」
那個人?我怔了半響才從回憶中摳出這個人來:「先生還在想他作甚,早沒了影。」
「那人年紀頗輕,似乎尚未弱冠。」賈詡凝神沉思,伸手捋着長須。
我對賈先生的記憶力也頗為驚嘆,以我強而可靠的頭腦,僅能記得當時迎接我們的……是一個男人,如此而已:「此人很重要?」
「不,只是屬下想起了前兩年的事情。」賈詡舒展雙眉,長出了口氣,「可以走了。」
每個人都有些古怪的經歷,我不必全部知曉。
自以為很懂事的我便緘口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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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漢陽郡,隴縣。
老太爺雖已從遣散回郡的士兵處得知我全勝的消息,但仍直到親眼看到我毫髮無損地出現在他面前,才算安下心來。
我亮出身後幾十車大箱:「就搬了這些東西,老太爺你想拿就拿吧。」
「哦,好孩子啊,比你老爹孝順多了。」老頭子果真毫不客氣,當即令手下人扣押了一大車箱子,直接運往府中。
「那啥,隴西太守不是被宋建宰殺了嘛,」我撓了撓頭,「孫兒當時答應了迷圖部落,讓迷圖接管隴西郡,兼領護羌校尉,您看這安排穩妥嗎?」
「你……」老頭子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賈詡笑道:「太公不必擔憂,公子對羌人施恩頗多,至少暫時不會作亂,何況西北多羌,引迷圖為援,也可安定他族。」
老頭子與賈詡並不熟,也不像我一般信賴他的能力,但想了想也沒再提異議,只說道:「你回去找你老爹商量,他要是沒意見就上表去安排吧。」
還上表?給李傕還是郭汜?
現在貌似沒人能管我們了吧?
我冷笑着,卻渾然忘記了長安城中已沒有多少兵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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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進行簡單休整,並推掉了馬肅老爺子非得塞給我的一千士兵之後,兩千騎兵牽扯着剩餘的幾千戰馬繼續浩蕩前行。
由隴城入長安,這條官道的路況勉強還算良好,我也來回溜達了兩三次了,路旁單調的風景看得我十分蛋疼。
於是我讓趙承領着三百卒子殿後搞運輸,自己拉着賈詡快馬溜回長安。
二月十五日正午,我領兩千餘士兵出長安。
二十九日的正午,我領一千七百輕騎入長安。
飛馬入城,揚起漫天沙塵。
大路之旁,居民商賈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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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着老爹早已領了各層屬官在府外列隊歡迎。
知情與不知情的各類圍觀觀眾也有數千人。
賈詡又一次皺眉,而後翻身下馬。
我急忙迎上前去:「先生?」
「哦,沒事沒事,」賈詡伸手在身後一撫,淡淡答道,「些許疼痛罷了。」
我一怔,偷向他背後瞄了一眼,衣衫寬大遮住全景,我看不出任何異常,但我大致已經明了:賈大叔……是屁股疼了……
我心中好生過意不去:「超一心東歸長安,顛簸了先生。」
「無妨無妨,」他忽然甩袖長笑,「也好也好,總算可以靜坐下來狠狠飽餐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