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軒的腳步很輕,走過去時林涵涵完全沒有發現。
林涵涵此時拆開一個信封,信封裏面夾雜着幾張照片。
其中一張,是一個少年,穿的土裏土氣,在東江市步行街拍的。
這個男子,相貌與林涵涵有三分相像,不過是消瘦了一些,面容顯得很清秀。
大概是林涵涵的什麼親戚。
更何況林涵涵一直單身,這是公認的事實。
所以賀軒在這一刻並沒有亂想。
但他還是準備捉弄一下林涵涵。
「林老師,這是誰?」忽然之間,賀軒的身子閃了上去,氣呼呼的說話,將林涵涵嚇了一跳。
「啊!賀軒你什麼時候來的!嚇着我了」!林涵涵玉手扶了扶不斷起伏的胸脯,隨後連忙手忙腳亂的解釋道:「你不要亂想,這是我弟弟林子喬,我爸寫信說子喬前幾個月才到東江市,現在在那邊打工呢。」
解釋着,林涵涵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怎麼向一個學生說這些?
就好像是對着自己的丈夫解釋其他和自己有關的男人一樣。
沒錯,在剛剛林涵涵的確將賀軒的地位代入成為了自己的丈夫。
想至此,林涵涵不禁俏臉一紅。
這兩天她躲着賀軒也是有緣由的,每次看到賀軒,她都不知覺的深陷下去,對於這種師生戀,林涵涵一直感到抗拒,所以她只能選舉逃避。
但不知怎的,這兩天的夢中,總是會出現賀軒的身影。
「哦,這樣啊,沒想到林老師還是一個弟弟。」賀軒點點頭,又是壞笑起來。
他自然是看出了林涵涵的窘態。
林涵涵並不是東江市人,她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才做到的東江大學講師,而她的弟弟,此次也是進東江市來打工的。
「賀軒,你今天來有什麼事麼?」林涵涵迎着賀軒的目光,表情不由有些訕訕然。
「嘿嘿,這不沒課嘛,來找林老師你聊聊天。」
賀軒這句話說出來,林涵涵心中又是暗罵小滑頭。
你沒課?你要上課麼?你不是那種想補上課就不用上課的人麼?
「呀!林老師你還練毛筆字呢?」賀軒眼睛一斜,就看到林涵涵辦公桌上鋪着一張宣紙和一隻狼毫毛筆。
宣紙上墨跡未乾,顯然是剛剛寫不久。
宣紙上的字跡,赫然是一句很著名的詩。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賀軒暗笑,雖然他沒有什麼文化,但這兩句詩的含義他還是讀的出來的,這種兩難的境界,豈不正是照應了林涵涵此刻糾結的心境麼?
林涵涵是教中文系的,自然也保持了一些文人風範,寫出來的毛筆字,都有一種大家之氣。
不過在賀軒眼裏,這些字雖然算的上是好,但還沒到一種返璞歸真的地步。
唯有那種歷經生死大變,體會人間無常的人,才能寫出真正的好字。
賀軒小時候被那個老變態不知道折磨了多少次,自然是深諳此道。
「林老師,看看我的!」想至此,賀軒伸手就提了狼毫,在宣紙上左右勾勒着,瞬時間,三個黑體字躍然紙上。
正是林涵涵的名字。
林涵涵一下不禁看的痴了,只感覺賀軒的字多了一種難以言明的意味,筆走龍蛇,一勾一划之間,勁道十足。
瞬間,她雙眼放光道:「賀軒!沒想到你寫的字居然這麼好看,如果說我的字是死板的字,那你的字,就好像活過來了一樣。」
說話之間,林涵涵不禁取起狼毫,徑直在紙上勾勒起來。
「要怎樣,才能寫出靈動的字呢?」林涵涵閉目苦思,不知覺中自己的芊芊玉手依然被一隻大手握住。
卻是賀軒,此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俯在了林涵涵背上,右手扶着林涵涵右手。
林涵涵身子一顫,但賀軒給她的那種感覺很好,以至於她很快適應下來。
「書法的第一境界,是手臂帶着毛筆,這樣一勾一划,就四四方方。而書法的第二境界,則是由毛筆帶着手臂,隨心而動,當年王羲之在石頭上臨摹,一張紙拿開,字透紙面,在石頭上都留下痕跡,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