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丹領着三位閣老和諸位大臣進皇帝的大帳,此次刺殺事件是大事,先不說涉及蘭貴妃和四皇子,由此可能引發的一系列動盪,只涉及韃靼這一點就夠大家把心提起來的。
處理不好是會引發兩國大戰的,而且去年韃靼遭了雪災,聽說今年下雨也很少,對方正巴不得打仗呢。
而大楚承平日久,除了皇帝剛開始即位那幾年意氣風發的鐵血反擊韃靼外,近二十年來大楚一向採取的是懷柔政策,也因此武將不豐,士兵不肥,兵器不利,想要打仗——太難!
沒見韋家和陶家都投奔太孫謀出路了嗎,而另一個武勛出身的顧家,三個兒子中兩個沒用,一個則直接從文,嗯,從文的那個也沒什麼用處。
反正就是大楚重文輕武到勛貴們都另找出路了,這時候指望他們上戰場打仗是不可能的,他們就是有這心,本事也提不上來了。
所以彭丹他們的建議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但大楚也不能弱了氣勢,這件事不管是從哪方面來看都是韃靼氣弱,而韃靼作為大楚的藩屬國,那不得賠禮道歉嗎?
皇帝也不想打仗,所以在對外這一點上與大臣們達成了統一意見,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對內了。
這下大家都不說話了。
一向受寵的蘭貴妃被押下去,四皇子被看守起來,哪怕他們是個死人都知道這事跟着母子倆脫不開關係了。
四皇子一系的大臣心高高的提起,已經覺得他們的項上人頭掉了一半,而皇帝一派和太子一派的臣子卻沒開心,心同樣高高的提着,他們同樣想起了十五年前的事。
四皇子和蘭貴妃或許是罪有應得,可若是因此大行詔獄不知又要冤殺牽連多少人。
十五年前的開平一案,半朝官員都被牽涉其中,他們的家人親朋皆下獄,把大理寺和刑部的監獄堆得滿滿當當,甚至連城外的詔獄廟都被清理出來關押犯人。
要知道當時皇帝是想把他們都砍了的,還要誅連三族,幾萬條人命,要不是秦信芳當機立斷的認下造反之罪,又用其祖父留下的戒尺逼着皇帝讓步,只怕十五年前京城就要被血水染紅了。
所以這一刻,害怕往事重演的他們誰都沒有開口討伐蘭貴妃和四皇子,現在他們可沒有第二個秦信芳,也沒有第二把先皇御賜的戒尺。
皇帝也不在意他們的沉默,徑直下命道:「着刑部和大理寺徹查蘭氏勾結外敵之事,凡宮中,朝中涉及此事的人員一併拘拿交由禁衛軍審理。」
眾臣面色一變,他們的擔憂果然成真了,說是交由禁衛軍審理,可誰不知道是交給暗衛?
暗衛的那些手段使出來,沒罪也會審出罪來,何況那些暗衛都是變態,只看重口供,根本不查真偽,若有人惡意攀咬,被攀咬之人就會被抓審訊,十五年前的開平案不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越審越大,越審牽連的人越多,不問證據,只取口供。
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齊齊跪下,磕頭道:「陛下三思,禁衛軍並不擅長審案,將此事交由他們不符合規矩,陛下若信得過臣等,臣等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其他大臣也紛紛跪下勸誡,皇帝本來就心情不好,此時更是不悅,繃緊了臉道:「此事朕意已決,刑部和大理寺從旁協助禁衛軍即刻。」
說罷不耐煩的揮手道:「朕乏了,你們下去吧。」
眾臣臉色難看,欲言又止的看向彭丹,彭丹一向識時務,自然不會堅持諫言,因此率先退下。
幾位大臣的臉色更難看了,到底比不上秦信芳,雖說身為臣子理應聽命於皇帝,但皇帝有錯也該盡力勸誡,彭丹身為首輔卻不能作為榜樣。
幾位大臣心中很不悅,對彭丹的不滿達到了最高點。
彭丹並不知道他這番舉動會讓他今後的權威遭受質疑,他一出大帳便沉聲與大家道:「陛下現正在氣頭上,我等理應為陛下分憂,一些小事還是不要去煩擾他比較好。」
眾臣:呵呵。
帳內的皇帝卻在眾人一退出去便仰倒下去,蘇總管連忙抱住他,早侯在一旁的蘇院正也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來為皇帝扎針。
蘇院正一摸到皇帝的脈象便臉色大變,「蘇總管,」他壓低了聲音道:「陛下心臟跳得太快了,須得讓太醫院的同僚一起來會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