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逐漸偏西,遠方的天際已是一片的紅霞。
在首爾市區某處的的一家修車廠中,鐵製的大門緊閉,露天的停車坪上一群員工正圍坐在一張木床上打着花牌。
「鶴。」
「吃。」
「紅胡。」
「哈哈,go。」
……
「嘎——」
忽然,一道輕微的開門聲傳了過來,吸引了其中一名員工的注意力,他下意識轉頭一看,臉上頓時露出了點驚訝之色,「噢?道鎮hiong?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話說完,這名員工就趕緊回過頭去,小心地拍了拍正坐在木桌最中間打牌那幾人中的一個中年胖男人,在他耳邊輕聲提醒道:「hiong,道鎮hiong來了。」
「嗯?!都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叫同志!別以為我們朝鮮和你們韓國真的是什麼都一樣的!」
聽到這名員工的話,那個中年的胖男人沒有理會他所說的內容,反而先是條件反射似的瞪了瞪眼,口音怪異地狠狠訓斥了一句,牛鈴般的雙眼看起來略顯嚇人,聲音沉悶而又沙啞,肥胖的臉龐上滿是不悅的神情,甚至還隱隱帶着一絲陰沉,仿佛對方說了什麼非常大的錯話一樣。
而圍坐在四周的一幹員工見到此情此景,臉上倒是都沒有什麼意外之色,只是一個個都忍不住有些默然了下來,就連正在和胖男人打牌的那幾名員工也默默地互相對視了一眼,表情尷尬地各自把手裏的牌先收了起來,至於那名被訓斥的員工,則一下子抬起手撓了撓後腦勺,對着胖男人尷尬且畏縮地笑了笑,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哼……」
從粗大的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哼,胖男人心情顯然不太好地橫掃了自己周圍這一圈沉默的員工一眼,每一個和他對上眼的員工都紛紛膽怯似的低下了頭,這才讓胖男人難看的臉色稍微有了一絲好轉。
緊接着,他就隨手按下了自己手中的花牌,勉強挪了挪自己肥大的屁股,轉頭看向了自己等人身後那個正從修車廠角落的鐵製小門外面開門走進來的年輕男人,稀疏的眉毛一挑,用自己沉悶沙啞的聲音開口問道:「道鎮同志,你今天怎麼來了?」
「同志什麼同志,那麼想念朝鮮你自己回去好了!」
一道聽起來極其不耐煩的聲音傳了過來,口音和胖男人一樣的獨特。
相較於胖男人龐大的體型而言,年輕男人的外形顯然就順眼許多了。
一身花襯衫和牛仔褲,瘦瘦高高的身材配上用髮膠梳理出來的背頭,下巴上還有點發青的胡茬,整個人看起來倒是有點頹廢的帥氣。
就是他雙手插兜,大搖大擺地走過來的那副有些囂張的姿態,以及一上來就很不禮貌的口吻,實在是讓人難以對他生出好感。
「道、道鎮hiong……您坐。」
「嗯。」
一屁股坐在了一個員工搬來的凳子上,年輕男人嘴裏不咸不淡地應了一句,隨即就看也沒看有些侷促地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名員工一眼,一邊從自己懷裏掏出包煙,點燃了一根叼在嘴邊,一邊懶散地翹起了二郎腿,在煙霧繚繞中微微眯起了雙眼,注視着自己面前的胖男人:「死胖子,今天怎麼沒出去吃飯?」
「……」
胖男人同樣稍稍眯起了眼來,凝視着姿態很是隨意的年輕男人,但他對待年輕男人的態度顯然與他對待那些手底下的員工截然不同,在臉頰上的肥肉微不可察地抖動兩下之後,他就一臉膩味地咂咂嘴,沒好氣地翻翻白眼道:「我今天比較忙,沒時間出去吃飯,就在廠里解決了。」
「嗬,狗屁。」
年輕男人不屑地嗤笑一聲,抬起手夾走嘴邊的煙,張口吐出了一團白色的煙氣,「正常情況下你可能在吃的方面將就嗎?就算出不去你都會叫人買回來。我看你這傢伙不會是又想剝肉了吧?你就不能長點記性?你自己算算你這些年都進行過幾次了?有哪次堅持下來了嗎?」
年輕男人的語氣很平淡,但哪怕是沒怎麼聽明白他和胖男人之間的對話,他言語間的那股譏誚之意還是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非常清楚。
「呀……『剝肉』……是什麼意思?」
後邊,一名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