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會去做沒意義的事情。
比方說,去嘗試着讓女孩能夠放下心裏面的鬱悶情緒,又比方說,學着哄哄她,告訴她任何事物在時間面前都是那麼脆弱不堪,終有一天,她會忘記今天這份小小的恥辱感。
他沒有去嘗試做這些事、說這些話,因為在他看來,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別說鄭秀晶,連他自己都不樂意去相信。
可有時候,他性格中又有特別矛盾的地方。
他過人的理性確實一直在提醒他不要浪費時間在沒用的方面上,但是,人的一生總是有那麼一兩個意外。
對他來說,絕對不會做的「無意義的事情」,也總是有那麼一兩件例外。
比方說,他同意抽出一個下午的時間然後陪同鄭秀晶去解決一個小女生之間無聊的衝突問題,又比方說,他最後還是站出來,繼續陪在這丫頭的身邊,和她一起迎接之後很可能會到來的一片嘲笑。
他向來不否認努力是成功最好的催化劑,可有信念不代表着盲目。
如果一個人堅持了好幾年的一件事到頭來還不如別人努力那麼幾分鐘,那麼,這要麼是那個人有問題,要麼就是童話故事。
他並不認為自己這個此前從未接觸過棒球的人在握住棒球棍後就能無師自通,贏過身為校隊成員的tiger。
要是那樣的話,那這世界就太瘋狂了,還有……這個黑人男孩也太可憐了點。
之所以知道自己兩人可能沒有什麼機會獲勝依然要去最後嘗試一把,不是出於什麼想要掙扎的想法,他的理由很簡單,僅僅,是因為鄭秀晶。
他看得出來,今天要是沒能真正打上一場比賽,即便是認輸,女孩心裏面也不會甘願,哪怕她口頭上因為自己不說,她的內心也不會隨着她的沉默而沉默。
當然,不可否認的另一點因素就在於,他多多少少還是對今天自己造成的這個局面感到歉意,若是沒有自己這個變數,沒準鄭秀晶之前在飯桌上就能和自己這幫黑人朋友們冰釋前嫌了。
他的出現,滿足了這場矛盾持續下去的條件。
這是他現在才意識到的一件事。
倒也談不上後悔,可補救是逃不過去了。
「砰!」
一下熟悉的木棒擊中球的空脆響聲。
急速的球影高高飛到空中,在白熾的燈光中被襯托得格外渺小,讓正在注視中的人們不禁眯了眯眼睛,直到……它划過一道弧線,沒有經過任何障礙物地墜落下來,砸滾在球場的地面上,順帶着還彈起了兩下,發出兩聲令人遺憾的脆響。
「哎……」
「omg!哈哈,你們看啊!又是一個脫球?」
「好了nancy,別說了……」
……
耳邊同時響起了身旁鄭秀晶微微的嘆息聲及遠處那個黑人女孩和她的同伴們隱約傳來的講話聲,他面不改色地看着被自己打出後還是飛過鐵圈的那個棒球,然後就略顯遺憾地搖搖頭,反應倒是格外淡然。
他承認自己之前是有點小看這家球場的棒球打法了。
那個鐵圈說是很大,可也只是相對而言,在將其放置到幾十米之外的距離後,還吊在那個固定高度的空中,在他看來,這和超級加長版的全場投籃沒什麼不同。
區別就在於球變小了、框變大了,而且決定球落點的不再是他的雙手,而是一根木棒。
他不擅長籃球,準確地說,是他沒有興趣去玩這種正常同齡人都會玩的運動,所以,他更加不擅長這種另類的棒球打法。
「oppa,不如……我們還是放棄吧?」
鄭秀晶的聲音在一邊低低響起,這不是女孩第一次想這麼說,事實上他看得出來,從他開始以那種生澀的姿勢打出各種各樣的「失誤球」,並且引來nancy他們那邊毫不留情的嘲笑之後,她就想跟自己提出這個建議了。
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始比賽,大約十分鐘前,他雖然出面應下了nancy的挑釁,卻也趁機提出了要單獨練習十分鐘的要求。
用的理由也很正當,因為不熟悉這種場地和打法。
鄭秀晶感到最不解的一點就是這個。
不管是他事前的說明,還是他實際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