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將軍當務之急,不是心憂董卓,而是擇一郡之地,深根固本,壯大實力,以為基業。」郭嘉一針見血指出了張遼的弱點,沒有根據之地,如同落葉浮萍,四處漂泊,難以成事。
張遼點了點頭,事實上這個問題他也早察覺了,忙問道:「然則選擇何處建立基業?」
郭嘉悠然道:「看當今天下,大河以北,地域廣闊,山海夾峙,然幽州公孫瓚勢力先成,擁數萬步騎,窺伺冀州,不可小覷。冀州牧韓文節怯懦無謀,袁本初為關東盟主,聲名著於天下,豈是久居人下之輩,故而冀州不久當屬袁本初。數年之內,河北為公孫瓚與袁本初爭雄之地。將軍勢力尚弱,難以與之爭鋒。
大河以南,兗、豫、青、徐,黃巾盤旋,諸侯遍地,爭鬥難休,又仇視將軍,非是將軍立業之地。
淮泗之間,袁氏根基所在也,袁公路為袁氏嫡子,號召名士豪傑,難以圖之。
江東之地,有大江為屏,易守難攻,可謂立業之地,然則豪民遍地,山越縱橫,地勢繁複,騎兵難行,要定其地,非十年不成,且有荊州制其地,守則易,出則難,要跨江入淮,橫掃中原,遙遙難期,將軍要謀長遠,圖天下,此非上佳之地。
西南益州之地,自成國中國,然則遠離中原,道路艱難,又有劉焉盤踞,一時難以圖之,非上佳之地。」
郭嘉說到這裏,喝了口茶,又道:「放眼天下,最合適將軍立業之地,便是關中與并州。
并州西有大河為屏,東有太行為阻,民尚耕戰,又是將軍故鄉,人心易附。而關中之地,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山河四塞,南可圖巴蜀之饒,西可通涼州,此金城千里、天府之國也,西秦和高祖皆是以此為基,東向奪取天下。後漢兩百年以來,此二地世家衰落,不比關中,開科取士,大有可為。
以將軍之善戰,據雍涼而連幽并,守太行與崤函,坐觀諸侯爭鬥,收並涼精卒,退胡虜,平白波,定黑山,撫黎庶,奉天子,致賢才,討不臣,待時機成熟,則率百萬之師東向,濟天下大難,定霸王之業。此嘉之為將軍所謀也。」
張遼聞言,忍不住站起來,神情振奮。他雖然也有斷斷續續的想法,但卻沒郭嘉這麼明晰,將整個天下的天時地利人和分析了個透徹,令他心中對未來的走向徹底明確起來。
他深吸了口氣,問道:「而今我在董卓麾下,又該如何去做?關中、并州,從何而起?」戰略遠大,卻需要一個切入點,來開始一切。
郭嘉笑道:「非是關中,非是并州,當先圖河東。」
「河東郡?」張遼一怔。
「正是。」郭嘉道:「河東屬司隸之地,處於關東與并州交會之地,西通關中,北通并州,南通雒陽,東向河北,又地勢高峻,西南黃河半繞,東部太行為屏,只需謹守險關,則萬軍難攻,且地狹人稠,有白波、匈奴,以戰養卒,歷練兵士,又可收為己用,壯大勢力。」
張遼聽得連連點頭,郭嘉的分析可謂面面俱到,令他不由心馳神往。
郭嘉笑了笑,又道:「河東還有一利,殊為重要。」
張遼忙道:「請奉孝速速言之!」
郭嘉道:「亂世之中,鹽鐵糧食重於金錢珠玉,河東郡富藏精鐵,更有鹽池,自古以來便供給關中、并州與中原之地,將軍只要掌控鹽池,既可自足,又可以之與四方換取糧食、馬匹和鐵器,豈非善哉!」
「好!好一個河東鹽!」張遼聞言,不由撫掌大笑,虧得他還是後世之人,竟然忘了河東鹽!
鹽與鐵自古以來就是最重要的戰略物資,而軍事也要以經濟為基礎,誠如郭嘉所言,只要掌控了河東鹽,那自己就能迅速積累財富,至少短期內軍資方面是不用發愁了,崛起速度將會加快不知多少倍。
張遼不由大笑,難怪常說得一人可安天下,他此時可謂深深體會到了這一點,看着對坐的郭嘉,心中實是暢快之極!
「奉孝……」須臾,張遼收拾心中思緒,將自己這一段時間的謀劃詳細給郭嘉講述了一番,包括反激關東諸侯重整旗鼓、進攻雒陽、再戰董卓,將董卓與關東諸侯的精力全部牽扯在雒陽焦土之上,也包括了自己與董璜和幾個涼州將領交惡的情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