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的盤金刺繡。
她心裏一跳,怔怔瞧着那隻手,不意尚沒放好的書便從手裏滑了下去。
砰的一聲響,那人卻似沒受絲毫的影響,猶是從從容容將選中的書從書架上抽離,顯然不是剛剛才發現她。
皇子年幼,能在深宮之中出現的男人,不是太監,就是皇帝。而那截袖子,顯然不會是一個下等奴才的。可今日太后回宮,他又怎會出現在此處?她手扶在書架上冷靜了片刻,迅速斂了神色,聽對面半晌沒有響動,便邁開腳步,若無其事的原路返回。
安然的走出過道,走過一排書架,兩排,三排,就在她快要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沉沉的「站住」,聽聲音猶在架子後,顯然,他並沒有走出來。
她停在原地,心裏思索着是走是停。而那一貫發號施令的聲音又已開口:「把書撿起來。」
她心裏一時好笑,衡量片刻,到底走回去,把書撿起來塞回書架,轉身便走。
這回那人沒再出聲,她徑直走到門口,望着潑天雨幕,微微皺眉。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雨勢絲毫沒有變小的兆頭,孫長海也依然看不到人影,她試着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回去,仍然站在房門一側,心急又無可奈何。
終於看見人舉着把傘跑過來,待看清那被淋的落湯雞似的人影,她心裏一松,向前迎到了廊廡下面。
孫長海腋下還夾着把傘,跑得氣喘吁吁,見她迫不及待的要走,忙道:「外面雨大,姑娘看是不是等會兒再走?」
李明微道聲不必,徑直奪過他手中的傘,闖進了雨幕之中。
孫長海忙撐傘追上去,一邊追一邊道:「姑娘,那是把破傘,您用這把!」
而那青裙子的姑娘,只是悶頭疾走,不多時便沒了人影。
雨猶在下,庭院裏靜了沒多久,又一個頂着雨披紫紅太監服的人出現在大門口,近了才發現正是皇帝近侍陸滿福,一手拿着雨傘,一手揣着什麼東西似的捂在胸前,一路小跑着進了藏書閣。
&子爺?」他一路喚一路往裏頭找,冷不丁抬頭見着一個人影,頓時唬出了一身冷汗,反應過來是誰,忙趴下磕頭告罪,「奴才該死!不識主子大駕,有眼無珠!」
一臉落湯雞的樣兒。
&了,起來吧。」皇帝嫌惡的甩了甩袖子。
陸滿福忙從地上爬起來,從懷裏掏出一盞晶瑩剔透的玻璃燈奉上,「爺,燈找來了。」
不料皇帝沒接,從袖子裏抽出一本書丟給他,「裹好,別淋濕了。」
陸滿福慌忙接住一掃,正是胡夫人《船論》,原是已經尋到,那廂皇帝已然提步,竟是要出門的樣子,他忙跟上去勸道:「這會子雨大,出去准得濕透,主子看是不是略等一下,或者容奴才去找件蓑衣?」
皇帝淡淡伸手,「傘拿來。」
陸滿福望望外面的大雨,為難道:「爺,使不得啊,給太后曉得奴才挑唆您淋雨,非扒了奴才的皮不可!」被皇帝眼神兒一掃立馬噤了聲兒,卻還是抱着懷裏的傘。
皇帝瞥他,「再不拿來朕現在就扒了你的皮。」陸滿福只得不情不願的遞上去。
皇帝接過來毫不猶豫的衝進了雨里。
傍晚就有太醫被召進了養心殿,英明神武的宣政帝臥在榻上,噴嚏不斷。眾位太醫會診以後開了藥,親自照看着煎了給聖上服下,方要告退,就聽龍榻上的主子緩緩開口,「今兒雨大,主子奴才的難免着涼,開個方子,給各人都送一碗驅寒湯,再去太皇太后、太后宮裏請個平安脈,不得把朕風寒之事透露出去。」
太醫忙道:「吾皇仁心聖明,德孝天鑒。」
入夜,合宮裏對着聖明天子千恩萬謝,獨李明微捧着那碗驅寒湯心思忐忑。
她想起藏書樓那令她如芒在背的眼神,她知道,她出門時,他就在窗口看着,一覽無餘,她決定不去多想。
而有些事,卻不是不多想就能迴避的。
春苓正一五一十的向敏妃回話:「才問了門房上,李姑娘午後獨個兒去了咸福宮,說是去備課,值上的去送了趟點心,卻沒見人,李姑娘是酉時才冒雨回來,渾身都濕着。」
敏妃慢慢捋着手裏同心結細細的穗子,抬眸看了她一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