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在意她詫異的眼神,魏綰淡淡裹上了衣裳,輕輕一笑,看了看那已經燒了一半的白蠟燭,「曉得是怎麼來得麼?」
李明微看着她。
&來的。」魏綰眼神兒一挑,含笑打望了她一眼,將短衫系了,慢悠悠的轉悠到了桌邊,漫不經心似的撫了撫那細細的白燭,「瞧着火光,多好啊,我陪他一次,就能換來很多根兒蠟燭……還有吃的、用的、穿的……很多很多東西……」
他?這裏不會有男人,只會有太監,李明微心裏頓了一下,驀然就想起了那雙抓在自己腕上的棕黑色老樹皮一般的手,伏在地上就乾嘔起來。
魏綰仿佛並沒有在意似的,仍舊笑着,走到她身邊蹲下來,拍了拍她的背:「你覺得噁心?」
李明微強忍住胃裏翻湧的感覺,深深吸了口氣,方得開口:「對不住……」
&妨,我也覺得噁心。」魏綰勾了勾嘴角,「每回他走了以後,我都要噁心得吐上整整兩天,有一回忘了,他還沒走就吐了出來……」她頓了頓,面上掛了淡淡的譏誚,「姐姐看到了,我身上這些傷就是這麼來的。」
那是新傷跌着舊傷,她不自禁抬起頭來,深深擰了眉,唇齒間乾澀的說不出話來。
&曉得我這麼活了有多久麼,打從入了四月,到……你過來的那一天,那天……」她安撫似的撫了撫她的頭髮,方道,「姐姐救了我的命。」
每一次開口都更加令人震驚,她目色複雜的看着她,魏綰卻不在乎似的噗嗤一笑,隨手幫她整理七零八落的衣裳和髮釵:「我攔了你三次,不會再有第四次,是死是活,姐姐自己想清楚吧。」
將那被撕扯開的衣領拉了拉,她一笑,即未再言,收回雙手,掖袖走了出去。
到南屋裏,走前點的一盞燈從八仙桌上移到了床頭的小木凳子上,掛起的帷帳也被放了下來,桌腳下和床底下,還分別多了一個滿滿的麻布袋子和一雙黑布白底的鞋子。
她淡淡掃了眼,卻從箱子裏另取了一根蠟燭燃上,擱在一邊,掩了門,抬手解衣裳,一件件扔在地上,只剩得一件鴛鴦紅綢肚兜,彎腰鑽進了帳子裏。
&淫|婦——」裏頭是一個光着膀子的男人,圓胖臉沒鬍子,一身白膩的肥肉,嘴裏低啐着,卻尋機在她身上揩了一把,俯身按到床上就親了上去,一面親一面道:「想死你武爺爺了,小賤人,快叫我親親。」
&性兒!」魏綰推了他一把,臉上不掩嫌棄,「說得你真有用似的。」
&武良啐了一口,「我沒用你還不是回回叫舒服,我這個假男人,配你這個真婊|子,盡夠了……」
說着狠狠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床上的女人便沒了骨頭似的,軟軟的攀了上來,青蔥玉指順着他的鼻子滑到了喉結,湊近他耳邊輕輕呼了口氣,悄悄道:「我就喜歡你這樣兒的,比萬歲爺都好,可人意兒多了!」
武良是太監,可太監的身子,也是男人的腦子。
偷摸着也找過相好,青樓的小妓子,窮人家買來的小姑娘,年輕守寡的小婦人,甚而至於戲園子裏的小倌兒,願意的有,不願意的也有。
願意的可着勁兒討好他,挑得他心裏一團火,身上卻不得疏解,也就氣,也就恨,得着人可勁兒折磨,弄得半死不活,自己還是一點兒不痛快。不願意的就要死要活罵死太監,他火氣上來,一氣兒掐死過一個窯姐兒,善後可不容易,恁大的力氣才掩過去。
那麼幾遭以後也就死了心,可魏綰有本事,她能吊着他,一面埋汰,一面又叫他滿足,時時叫他記着自個兒是個太監,時時有叫他覺得縱是個太監也比男人強。
男人是什麼,一樁兒是你自己舒服,一樁兒是你身子底下的女人。
這個妖精,同時填補了他心裏的兩樣空缺。
比萬歲爺都好,他心裏驟然燃起了一團火,猛扣着她的腰翻到了床上。
&等——」魏綰扭過身來壓他的手,眼角眉梢都帶着媚色,「不許動手,不許動牙齒,不許出聲兒,不許有動靜,也不許碰前頭,我這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
&你的,都聽你的。」武良立時背了雙手,俯下身來只用嘴親她,一面在她背脊上舔了一口,「可這不出聲兒,我忍得住,你忍得住麼?」
45.知人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