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陰沉沉的天空不時划過閃電,伴隨着轟隆的雷動,空氣中的躁動因子顫顫巍巍蓄勢待發。
敲擊在琴鍵上的音樂仿佛穿透了屏幕,引誘着每一顆細微的塵埃跟着跳動。
克羅地亞被鮮血浸染,戰火連天,在一片斷壁殘垣中,硝煙還未散去。裊裊升起的煙霧寂寥而慘烈,標誌着生命的消逝。
這裏沒有花,沒有鳥,沒有人。
只有無盡的灰白,陰霾的天穹。
小提琴哀傷到叫人落淚,曲音被鋼琴帶着一步步節節攀升,所有的節奏都強烈地要將悲傷和憤怒噴薄而出。
所有人都屏息凝視着電子屏,幾名洋溢着希望的少年分佈在舞台上,漆黑中淡綠的光束緊緊追隨。
任二胖敲打着架子鼓,肥嘟嘟的臉因為投入而皺成一團,隨着節奏一顫一顫,說不出的搞笑。攝影師似乎也生怕他太搶鏡破壞氣氛,鏡頭轉向指揮的陳麟,然後慢慢地掃到程思古那兒。校園王子在這種時刻就是說不出的帥氣,汗水浸濕額發,迸裂在琴弦上,修長的手指控制着琴弓時而憂鬱時而激昂,怎麼看怎麼讓人想舔屏。
緊接着鏡頭轉到鋼琴後,攝影師似乎對那人尤為鍾情,幾次都給了長鏡頭,甚至細微到顫動的睫毛。
周懷淨只簡單穿着白色襯衫,汗水細細密密地從額頭冒出來,緩緩凝聚成一顆豆大的汗珠,沿着眉頭的弧度往下滑,路過光潔的側臉,然後懸在下頷上。彈琴時的動作比之平常要大,稍不注意有汗珠打在睫毛上。如果汗水落進眼睛裏一定會引起疼痛,周懷淨只能偷偷眨了一下右眼,不料鏡頭正好在他面前,於是看起來就像是他故意對着觀眾們輕輕眨了下眼睛。
陸抑的目光全然凝聚在那人身上,仿佛有一隻手在試探着摸索那張臉龐。
擦過佈滿汗珠的前額,輕輕摩挲着眉頭,撫過薄薄的眼瞼,感受着在眼皮下不安移動的眼珠,而後結着繭的手掌包容着他的臉頰,大拇指一下一下欺辱着柔軟的不堪重負的嘴唇。
張啟明目瞪口呆地看着陸二爺的頭髮翹起來一根,又一根,再一根……然後瘋狂地不受控制地啪啪啪聽到發膏悲慘呻.吟着被剝離,頭髮就那樣唰啦啦全都立起來了……
啊,百密一疏,他怎麼給忘了這茬?
張啟明已經發現周圍不少小朋友投過來各種奇怪的眼光了。
音樂還在繼續,荒蕪的戰地里一派頹敗的蕭索。
但生機隱匿在其中。
轟隆隆。
狂風與驚雷交響呼應,破碎的瓦礫下,仿佛有一粒種子響應着天上的號召,舒展出嫩芽,用柔軟的手臂推開碎石,悄悄探出了地面。
柔弱的小芽在狂風中戰慄,經受着摧殘,卻孕育着希望。
它一點點地結了花苞,緩緩地、緩緩地展開了花瓣。
白色的小花開在了頹垣斷壁之中。
宛如滾沸的水,冒出越來越大的氣泡,最終從壺中迸濺出水花,炸裂在每一寸空氣里。
直到音樂結束,四人走到台前致謝,掌聲才如雷地轟響。
廣場上的所有人都激動地站起來,歡呼着鼓掌吹哨,逆着狂風呼喊着。
周懷淨衣衫都汗濕了,鏡頭掃過他下台時單薄襯衫貼在背脊上的背影。
陸抑瞳眸一深,幽幽地凝視着那抹身影。
周懷淨到了後台,幾個人相視沉默,面面相覷,過了一會那三人同時咧開笑,開心地連帶着周懷淨一起撲倒滾作一團。
&哈哈,老子真是慧眼識人!」程思古樂呵夠了,撅起嘴就要去親周懷淨白嫩的臉蛋,幸虧一隻手掌毫不留情捂住他的嘴,將他往後拖開。
陸常居高臨下瞄着他,幾人見他來了都不敢再鬧騰,紛紛讓開。周懷淨頓時鬆氣,頭髮已經被揉亂,衣服也凌亂地穿在身上,從地上爬起來時臉頰因為演奏而泛起的紅還沒褪去,看上去就像是被狠狠蹂.躪過了似的。
周懷淨長得太過細緻,雖然不像個女孩子,但眉眼都精美得像上帝的珍藏版,那副樣子莫名令人臉紅,任二胖和陳麟同時別開頭。任二胖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嘆,真操特麼的,老天爺製作他的時候一定打了盹才眼睛眉毛差點擰一塊了。
張黎怯生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