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王武尊去了哪裏,只能去問一個人。
——慕容純。前崑山長公主。
誰是最合適的人選?自然是慕容娉娉。
當慕容娉娉得知,她可以去探望母親時,簡直開心得要飛起來。
一乘小轎將她接進了安國公府。她乖乖地跟着一位陌生的老嬤嬤,先去見了她的祖母溫老夫人。段獨虎親自護送她,她很安心。
於慕容娉娉而言,祖母也是陌生的。她從未在祖母膝下養育過,她的印象里,溫老夫人是個面對娘親時謙卑得幾乎有些過頭的老人家,柔順內斂,沒有半點老婆婆的氣勢。
但今日來見溫老夫人,慕容娉娉絲毫不敢像以前那樣拿出公主架子。今非昔比,她還是識時務的。而且來之前,段獨虎也告誡過她,她娘親能不能保住性命,溫老夫人的態度很重要。
都肯做,何況只是放下公主的尊榮。於是她恭恭敬敬地伏地跪拜,有生以來第一次給溫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喊了一聲:「祖母在上,孫女兒給祖母請安,祝祖母福壽安康。」
溫老夫人卻不想看見慕容娉娉,這個名義上的孫女兒只是兒子飽受屈辱的佐證。如果有可能,她很想一輩子都視而不見。但不行,有些話,她還要對慕容娉娉說。
讓老嬤嬤將慕容娉娉扶起來,溫老夫人淡淡地道:「公主請坐。」
慕容娉娉聽出溫老夫人的疏離與冷漠,非常不安。只敢挨着椅子坐了一半,溫順地垂着頭,低聲道:「祖母向來可好?孫女兒帶了一些補品孝敬祖母。」
溫老夫人終究心慈。對慕容娉娉能做到這般地步也頗感詫異。她本來就無意難為一個孩子,便開門見山地道:「你去看看你娘親,她有數日不曾進食,鬧着要進宮見太后。但太后無旨宣詔,老身無能為力。」
慕容娉娉慌忙站起身,福了一福道:「是,孫女兒會好好勸娘親的。」娘親做出的那件事實在難以啟齒。她又不能不救,只能再度跪下,央求道。「祖母,孫女兒求您,讓孫女兒帶娘親離開。不管是休棄,還是和離。只求祖母讓娘親活着跟孫女兒離開!」
溫老夫人靜靜地看着慕容娉娉。眼裏有一絲動容。到底慕容純沒有白白疼惜這個女兒,她還願意站出來,哪怕那個荒、淫無恥的女人註定會拖累她的名聲甚至一生。
「和離文書,已經送到你娘手裏。但她的嫁妝被朝廷沒收,暫時封存在晏林郡的長公主府。不過老身還是準備了一萬兩銀票,如果老實安生地過活,想必也衣食無憂。」溫老夫人面無表情道。
這真是仁至義盡了!慕容娉娉感激不已,連連向溫老夫人磕頭。語無倫次地道:「孫女兒替娘親謝過祖母,祖母寬宏大量、大恩大德。孫女兒感恩不盡!但銀子是萬萬不敢要的,孫女兒替娘親多謝祖母。孫女兒養得起娘親。」
「還是拿着吧,她畢竟替我晏家生了一個女兒。」溫老夫人嘆一聲道,「去吧,以後好好過日子。」
慕容娉娉憂心母親,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溫老夫人話里的不對之處。但陪同慕容娉娉到安國公府的段獨虎卻敏銳察覺不對,他立在門外,暗自思量。
拜別了慈心仁德的祖母,慕容娉娉濕潤着眼眶由僕人引領着,往安國公府的後院走去。她在府里雖然只住了幾天,但閒極無聊之下已經將這座府邸各處都走遍——國公府的規模也不大,不過四進院子而已。
所以很快,她就猜出娘親被軟禁在什麼地方。那是後院一座專門看押犯錯族人的小祠堂,非常清靜,也非常冷僻。娘親她金尊玉貴地活着,恐怕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
祠堂的門被輕輕推開,僕人退下,段獨虎仍然守在外面,慕容娉娉獨自一人走了進去。一股刺鼻的霉味迎面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立刻,陰暗角落裏蜷縮的人影倏地直起身子,失聲驚呼:「娉兒!」
就着門縫透進來的微弱光線,慕容娉娉循聲看過去,不由哇地大哭,撲過去抱住那人影,號啕大喊:「娘!娘!娉兒來了!」
慕容純緊緊地摟住心肝寶貝命根子,也是悲從中來,流淚不止。但她很快就抹掉眼淚,扳直了慕容娉娉的身體,喝問:「你回來幹什麼?!」
慕容娉娉以為娘親在為自己魯莽的私奔而生氣,羞愧地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