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皇帝,晏玉質忍不住流了眼淚,趴到床榻旁邊巴巴地看了好一會兒,還問了御醫幾句話。他這一番赤子情態,贏得不少讚譽。
那些有意儲位的皇子更是競相巴結,有兩個蠢的竟然不管不顧地給晏玉質做起媒來,一定要給他說上一位親王妃呢。種種諂媚作態,直叫不得不敷衍的玉質作嘔。
正熱鬧時,突然一聲尖銳厲喝:「吵什麼吵?」
眾人立時息聲,便見玉太后在大批宮人護衛的簇擁下慢慢走進來,橫眉立目大發雷霆之威:「你們父皇還沒死呢,就迫不及待想當皇帝了?」
眾皇子頓時不敢則聲,宗親重臣們也慌忙退開。以許皇后為首的幾位高位妃嬪趕緊上前來請罪,連連說好聽話。待玉太后坐定,又發作了幾句,臉上怒色稍緩,晏玉質才上前請安問好。
玉太后心裏頗為複雜。這個孩子,她很清楚並非慕容純所出。她也曾經問過晏青山和溫老夫人,晏玉質的生母究竟是什麼人。只是無論溫老夫人還是晏青山,都只是說,玉質的生母是雲杭府人氏,早已離他而去。
因當初宣通帝即位,哪怕所娶非人,安國公也站位明確,給予了皇帝和玉太后很大的支持。
再加上玉太后終究心虛自己的女兒不守歸道,甚至生下了並非晏家的血脈,所以在皇帝的建議下,她主動提出讓晏青山悄悄納個妾侍,以妾侍之子充為慕容純的嫡子。以繼承安國公的爵位。
其實這都是看在安國公一脈和晏家軍的份上,玉太后也知國家需要晏家這樣的鐵血世家駐守邊境。不光是晏家,她對一直駐守在寧遠府的傅家也頗為優容。
故而。雖然沒有如同寵愛晏玉淑那樣對待晏玉質,玉太后卻也不曾如厭惡慕容娉娉那樣容不下他。一切只是平常。
現在不一樣了,晏玉質被玉太后的大方兒子給封了親王,他背後站着晏家一族和晏家軍,玉太后若想達成某個心愿,是絕對不能再如同以往那樣以平常態度對待他了。
於是慈愛地看着晏玉質,玉太后招手道:「好孩子。到外祖母這裏來。聽說上回守城時你受了不輕的內傷,現在可好些了?若是沒有好利索,就安生在家裏歇着。」
晏玉質頓時毛骨悚然。玉太后的眼神、表情和說的話,都叫他渾身上下毛毛的,哪裏都不舒服。
他只能強忍着不適,依言走到玉太后身邊。任由這個滿身脂粉香氣的老妖精拉着自己的手。還要笑着回道:「多謝外祖母關懷,玉質的身子很棒,這點小傷不礙事。從前有一回與東唐人交戰,那才叫兇險,玉質差點就回不去軍營了。」
玉太后便溫言軟語,與晏玉質和樂融融說些閒話,完全忘了皇帝就躺在她不遠處的榻上,氣息奄奄。
晏玉質暗自警惕。同時也心寒齒冷。玉太后對親生兒子都這般冷漠無情,何況是旁人?於是又說了幾句話後。他貌似為難地請求:「不管大姐她做錯了什麼事情,玉質都想去瞧瞧她,還求外祖母開恩應允。」
這個面子,玉太后當然會給,便痛快地應了,還點了個小太監帶他去。晏玉質便行了禮,又給許皇后行禮、向皇子們道了別,徑自揚長離開。
出了妙鶯軒,他才正眼看了看身後這瘦了不少的小太監,低聲問:「你這是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了?」
這小太監不是別人,正是小誠子。他慌忙回道:「勞王爺記掛,奴婢沒事的。就是先前辦事不力,挨了幾腳而已。」何止幾腳,駱公公差點把他肋條骨都折斷了,如今也只是強撐着來辦差。
晏玉質皺起眉頭,他對這個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太監很有好感。前次得到慕容純毒殺宮嬪的那些東西,也多虧了小誠子周全。
到了偏僻無人處,他便問道:「要不我向娘娘要了你到身邊來服侍?我的王府按規定是要派宮人進來的,不如你來給我當大總管?」
小誠王嚇一跳,心裏熱乎乎的,不由抹抹眼睛,卻搖頭道:「多謝王爺美意,奴婢恐怕要辜負了。娘娘她需要奴婢這雙眼睛,奴婢還不能走。」
對母親還真是忠心耿耿的。晏玉質並不強求,見四下無人,便在袖袋裏掏了掏,摸出一本巴掌大封面泛黃的小書,塞進小誠子手裏,笑道:「這本功法比較特殊,也許適合你練。有不懂的地方你記着,下次我進宮你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