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鉞披衣而起,靠着迎枕由內監小福子服侍着喝藥。
他傷得極重,若非那丸九轉還魂丹,恐怕等不得及時救治就死在了那座小樹林裏。
幸好宮靜及時走脫,也沒人發現她與自己密會,否則蕭紅鸞那裏就不好圓說。慕容鉞思及那老和尚恐怖的身手,不禁扼腕嘆息。佛道兩教多有不世出的高人,那老和尚絕對是老牌的先天武尊,真叫人耳熱眼紅啊。
可慕容鉞也知道,這份恩情欠得大了。未來,還不知那老和尚要自己怎麼來還。而且據老和尚說,真正要救他的人,其實是聲名已經遠遠傳揚到了京中的宗政家三房的三姑娘。
這位宗政三姑娘,父族與母族盡皆顯赫,她本人又是東海佛國宿慧尊者的密友,甚至大有可能就是宿慧尊者的門外使徒。這樣的女子,徜不是冰雪聰明、蘭心蕙質,又如何能得到佛國大能的青睞?就連老和尚那樣可怕的強者都能為她所驅策。
她明明白白地對自己坦露身份,既光明正大,又有恃無恐,要圖謀的事情也必定重大,說不定以後就要給他出個大大的難題。
如今京里,有玉太后庇佑,道門越發昌盛,佛門日漸勢微。慕容鉞估摸着,也許對方讓自己還的恩情就與這爭端有關。他向來持中不站位,但若真要做些什麼,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再說罷。
喝罷了藥,小福子拿帕子給慕容鉞擦了嘴。慕容鉞身體虛弱,不能久坐,便又重新躺下。
他摸索着從胸袋裏取出一隻陳舊褪色的荷包,笑容滿面地對這荷包道:「妹妹。這麼多年都挨過來了,再等一時三刻的也不要緊吧。對方勢大,一時不能得手,要容三哥慢慢籌謀啊。你的仇,三哥自己的仇,咱們慢慢算,慢慢報。」
這面料與繡線都只是尋常、針線手藝卻嫻熟精巧的小小荷包。是慕容鉞的同父異母妹妹順安公主送於他的生辰禮。他已經珍藏了十幾年。一直小心保管。時至如今,荷包雖然已經陳舊褪色,卻沒有絲毫破損開線之處。
那座宮廷。是他和妹妹的噩夢。他好不容易從夢中醒來,終於過上了相對正常的生活。但當他籌劃着幫妹妹脫離苦海時,那苦命的孩子卻被送去了千里之遙的金帳汗國和親。
最後等來的是她殞命的消息。汗國甚至沒有專門遣來使者通報,不過是讓路過的商隊帶來她失足落水的死訊。順便又索要宗室貴女為妃為妾。
聞聽消息,慕容鉞痛哭流涕。大病一場。他唯一的親人死了,他成了活着的孤魂野鬼。但他不信妹妹真的是失足落水而死,他想找出真相。有了這個拼命活下去、拼命攫取權力的人生目標,他開始不擇手段地往上爬。
時到如今。他也有了忠誠於他的屬下,也有了取用不盡的錢財。這些年他將人派出去,大把地撒銀子。終於得到了確切的信息。
他那可憐的妹妹,在金帳汗國受盡了苦楚。她是被人生生折磨死。然後棄屍流沙河的。她才十三歲,卻死無葬身之地。而將她送去和親的人,卻尊貴榮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想到這裏,慕容鉞唇邊浮上冰冷笑意。他愛惜地輕輕撫摸荷包,好半天才放回胸袋裏,仔細思索如何利用自己這番受傷得到不在計劃內的好處。
要殺他的人,他如今也想明白了,肯定是凜郡王慕容錯。這也怪不得旁人,誰叫他勾引了蕭紅鸞,令蕭紅鸞對他捨不得、拋不下,心甘情願在他面前扮一個千依百順的小女人呢。
只是他沒想到,慕容錯居然會這麼沉不住氣。那個人,十幾年了,還是沒有半點長進。想來,蕭紅鸞也不會輕易放過此事。或者,可以趁此機會,將蕭紅鸞手裏那幾個來歷神秘的高手借來使一使。
正轉着念頭,小福子跪在床頭,輕聲稟道:「王爺,宮夫人的人與咱們的人接上了頭,詢問王爺您的情況。」
宮靜那個女人,慕容鉞看不穿、猜不透,更是拿捏不住。但三年前,徜不是宮靜幫了他一把,恐怕他要死在一個對頭的陰謀陷阱里。別談報仇血恨了,身家性命都會毀於一旦。
那女人的心計謀略,好些男人也比不上。慕容鉞後來偷偷去查了查,卻發現根本找不出這女人真正的根腳在哪裏。倒惹得那女人發了怒,給他吃了點不大不小的苦頭,整得他老老實實沒脾氣。
不過宮靜每次讓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