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琅琅神魂不守,她早就聽說過李師叔祖的極大名聲,也知道他生得極其俊美,卻萬萬沒料到會是這種能要人性命的俊極美極。
天幸國的第一美男子,裴四裴君紹,她三年前見過。她必須承認,若單論五官之精緻,裴君紹絕對不遜色於李師叔祖,甚至可能還要略勝一籌。但是師叔祖身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引人忍不住便要浮想連翩的冷酷氣質,病歪歪的裴君紹一百年也趕不上。
正此時,「姐姐姐姐……」蕭瑛瑛低低的似乎在夢遊般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蕭琅琅的胡思亂想,極其的不合時宜。
蕭琅琅大不耐煩,有心不理她,但在師叔祖面前又怎能做出這般不友愛姐妹的舉動?她便浮起一層笑,扭頭看向妹妹。驀然,她心生無窮厭惡嫌恨,死死地盯着蕭瑛瑛瓊鼻之下還在緩緩流落的兩管鮮紅血液。
蕭瑛瑛無意識地拉扯着蕭琅琅的袖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已經走上船板,正在下船的男子。她的心裏有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小人在拼命狂呼高聲叫嚷——是她的,是她的,這個男人一定要是她的!誰搶,誰死!
驀然面前陰影籠罩,蕭瑛瑛幼嫩圓臉上立時掠過凶獰之色。她抬手就要將擋住視線的這人給推開,但她的手剛剛抓住對方的衣角,便猛地清醒過來。飛快地抬頭看去,她瞧見姐姐皺起眉頭,正滿臉不悅地瞪着自己。
「姐姐,我……」蕭瑛瑛漲紅了臉,訥訥地不知該說什麼才能讓姐姐消氣。她在家裏霸道慣了,姐姐又長年不在家。方才心神失守之時。她居然忘記姐姐已經回來,不是自己能夠為所欲為的對象。
「成何體統?!還不擦擦你的鼻子?想丟臉丟到師叔祖面前去嗎?」蕭琅琅低聲怒喝,粗暴地拽過蕭瑛瑛的胳膊,將她拉扯着,塞到了一位高大騎士身後。
蕭瑛瑛扁扁紅潤小嘴,卻不敢反抗,只好依依不捨地再向後面遠眺一眼。不過她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手指在鼻下輕輕一觸。低頭看見殷紅血滴。她差點驚叫出聲,臉孔發燒,也覺得很丟人。趕緊收拾失態儀容。
蕭琅琅眸中閃過冷笑,深吸一口氣,沉聲吩咐:「看好十六姑娘
。」一位騎士低聲應了,走到蕭瑛瑛藏身的那騎士身旁。將她堵得嚴嚴實實。
再次轉身面對船上下來的眾人,蕭琅琅臉上已然掛滿了令人如沐春風的和煦笑容。她緊走數步向前。抱拳躬身施禮,聲音朗朗地道:「琅琅見過師叔祖,師叔祖一路辛苦了。」
李懿負手而立,左右張望。發現這片碼頭寂靜得簡直不像是雲杭府的碼頭,與他不久之前路過的幾處喧鬧碼頭截然不同。他再瞧瞧地面,喲。甚是壕啊,居然捨得用這般高大上的青玉岩來鋪地。這種岩石雖然及不上剛玉岩。但也是上等石料,就算放在宮裏修建殿宇也是不失體面的。
由此可見,兩杭蕭氏是如何的豪富。而這位師侄孫蕭琅琅,素日在山門裏也是手面朗闊,時常宴請同門不說,還經常性地花費高價去收購性價比不那麼適宜的修行資源。卻不知她自己知不知道,私底下,她有個不那麼美妙的外號。
必須提一嘴,李懿這番心理活動里的「壕」啊,「高大上」啊,「性價比」啊,都是他與那位最佳損友嬴尋歡通信時學會的。這段時間,因某種心態驅使,他很是殷勤地頻頻搔擾對方,獲益不少啊。
於是,等李懿正式搭理蕭琅琅,不多不少過去了那麼一點兒時間。他矜持頷首,從喉嚨里擠出冷冰冰的一聲,唔。
蕭琅琅倒也沒有多麼失望,原本就不算熟悉,她難道指望李懿能笑顏如花地熱情對待自己?那是做白日夢啊!
「師叔祖,琅琅已經安排好了您的起居之處。不知師叔祖,您是現在就去下榻之所,還是有別的事情要先辦?」蕭琅琅直起腰,想要大大方方地瞧着對面那張美到天怒人怨的俊臉。然而在李懿寒如萬年冰水的目光直視下,她很快就敗下陣來,只能趕緊垂下眼皮,不敢再看。
李懿打量一番對面數人,沒有回答蕭琅琅的問題,卻忽然驚訝道:「後面那小丫頭,你出來。」
蕭琅琅一驚,下意識扭臉瞧去,正好捕捉到蕭瑛瑛慌慌張張往人後縮回的嬌小身影。她眸光轉暗,又回頭對李懿再施一禮,笑道:「師叔祖,那是琅琅的妹妹。她尚且年幼,徜若有什麼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