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按照報價單上的聯絡方式,撥通了號碼
陌生號碼帶來了奇妙的感覺,他是加工廠的實際負責人,卻很少與本廠的「技術總監」產生交集,以至於連私人通訊號都沒有。
這位女士沒有一點兒為大澤教團、為松平家族打工的意識,像是一個若即若離的影子,隱藏在與會長的「友情」之後,看不分明。
電話接通,奧平容三保持公事公辦的姿態,也加入了一些禮貌和尊重的元素:「你好,江桑,我是奧平容三是的,我已經收到了你們的報價,有些細節需要再溝通一下。
「哦哦,江桑就在廠區?這就方便了,我們不如面談?
「直接和大家講?當然,我們肯定要談,可是江桑,你也是工廠高管,應該明白現在不是勞資對話的好時機。我很難承諾什麼,畢竟事發突然,有相當的不可控因素」
電話交流在缺乏實質進展的推拉中結束。
本質上,這輪對話出乎了奧平容三的預料。他本以為這是商業的乃至政治的談判,可最終擺在他眼前的,明明就是一個工會領袖,還是熱血版的
真荒謬!
這個女人不是說出身荒野嗎?平日裏主持着那樣一個項目,從裏到外都是陰森詭譎范兒,怎麼做起事兒來這麼天真?是不是在文明社會呆得太久了,以至於忘記了荒野的模樣?
阪城不是荒野,但生存和信仰帶來的衝突,只會比無秩序的荒野更殘酷。大澤教團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局面,禁受不住的話,要麼逃跑,要麼死掉!
好吧,某位不負責任的大人已經先一步逃跑了,以一種極其荒誕的方式——來自本部神社的解釋,真的不是酗酒後的惡劣笑話?
奧平容三扯開了領帶,重重吐息,讓滿腔的荒誕和鬱氣有一個釋放的通道,偏在這時候,田島秘書又打進來電話:
「專務」
「我說過不要打擾我!」
「會長過來了,潛艇停在內碼頭。」
「咦?」
這地方離內碼頭也就是幾步路的功夫。
一愣神的空當,外間已經響起了椅子推拉和田島秘書恭敬問好的聲音,奧平容三趕緊站起身來,重新打理領帶,系上西服扣子,剛做完動作,外門便在意思性的敲擊後打開了。
大澤株氏會社的會長松平義雄大步走進來。
奧平容三趕忙從辦公桌後面出來,垂首行禮:「會長。」
松平義雄是一位不到五十歲的壯年男子,身形削瘦,留着隨性的平頭短髮,微凹的臉孔上也有一圈胡碴,身上則是休閒西裝,沒有打領帶,領口敞開着,看上去有些不修邊幅,給人的感覺更類似於新興的技術流創業者,而非家族神社的繼承人總之和阪城這邊社會風氣不太相襯。
可奧平容三知道,這位會長是一個縝密而冷酷的人物,否則也不能在盛行「老派政治」的阪城傳統環境中,迅速上位。
整個大澤教團,地位在松平義雄之上的,也只有本部神社住持和那位「大人」了。不過那兩位對世俗之事少有過問,所以作為大澤會社的實際控制人,松平義雄基本上掌控了教團的核心大權,這也是近幾年的事兒。
松平義雄徑直坐到原屬於奧平容三的位置上,身形舒展,非常放鬆:「今晚,平貿會要開臨時協調會,我來早了,順路到你這裏坐一坐。」
奧平容三聞言又一低頭:「會長辛苦了。」
「不用講究這些禮數,你也坐吧。」
奧平容三再次感謝,坐到了會客沙發上,腰板仍是筆挺。身子硬直,他的大腦卻是高速運轉。
平貿會這時候跳出來,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所謂「平貿會」,是指「阪城平等貿易協會」,其本質就是阪城官方認可的合法企業與遊民交易所之類的灰色領域互聯互通的協調機構。目前基本上成為了阪城「里世界」各組織獲取、協調利益的平台。
阪城有「平貿會」存在,還有天照教團高高在上,加之林立的教團組織,大大分薄了「里世界」的利益份額能力者協會之流,早就已經給架空了。
基本上,阪城裏世界各家勢力,其話語權的大小,在平貿會組織結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