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八二四區時,羅南以「唐立」的身份,不斷地強化其在陶琚心目中近乎扭曲的強大地位,使之產生恐懼感、依賴感以及思維情緒上的指向,以此形成聯繫,並模仿「內地球」的百峰君、「渾敦教團」加持模式,指引陶琚利用自然環境中草木植被乃至微生物菌群的協調脈動之力,形成基礎能力框架。
此前就已進行過智械體系深度改造的陶琚,其實具備相應基礎,只是這樣會影響破壞他已經成型的運轉體系,並相互干擾。這也正是它經過引導覺醒,但又沒法自由運用的關鍵原因所在。
而且,他體內的智械設備體系應該也是頻繁報錯,說不定還會吸引到左太的關注,也算是一石二鳥了。
如今陶琚找了過來,羅南就準備讓實驗更進一步。
「百峰君」的框架用在那裏,沒有問題,那麼輸送過去一點力量會怎麼樣?
就用那些邪教組織獲取超凡力量的方法,從霧氣迷宮,從「中繼站」的渾敦這裏進行能量傳輸,查看一下這種方式的可行性與可控性。如果沒有驚動那邊的高能中心和智管中心,乃至「開墾團」,就證明這是一個很好的、可以繼續深入研究的實驗途徑。
如果驚動了,首先就有邪教組織背鍋,就算之後查到唐立,再折騰出新的風波,也不會想到「新·野火」這種存在,因為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路徑。
羅南確實想用「新·野火」這個身份搞事,但不能搞得太草率、太低級,在掌握足夠信息之前,輕易暴露,失去敵明我暗的有利局面。他更希望多加幾層皮。
比如,以「邪教」的名義,更「肆無忌憚」地行事,讓「開墾團」也忍受不住,促使那些高傲的殖民者投注視線、探下手爪,直到那個時候,才是「新·野火」發力的最佳時機。
這種試探性的手段,沒有什麼好猶豫的,而且現在吊着陶琚時間也太長了。
此時羅南與陶琚的聯繫,畢竟隔着結構未明的時空壁壘、性質難辨的真幻屏障,已非穩定的連線,只是影影綽綽,幾乎沒有實質,如同透過厚重障礙後殘留下的餘溫。
但只要還有存在,還能定位,實驗就能繼續下去。
想到自己「回歸」之前,陶琚那邊精神已臨近崩潰,失血過多也可能會帶來其他問題,羅南不再耽擱,穿過漂流往來的煙嵐,徑直走到「中繼站」基地外緣的荒原之上。
他左肩之上,疊加在一起的「鏡鑒」與「淵照」,放射出熾白的光,在周圍形成了明亮的光區,卻使得光區之外的煙嵐顯得更加模糊厚重,並與荒原的天空,亦即「畸形星球」隨時可能破碎的薄弱地殼內層空間融為一體。
這般詭異壓抑的「天空」下,由煙嵐聚化而成的巨大、模糊且抽象的疑似面目,分佈在各個方位,沉默俯視下來,分明充斥着惡意。
不過,煙嵐中還有烏沉鎖鏈穿梭交錯、時隱時現,並時刻激盪鳴響,蕩滌壓制,使那些模糊面目時散時聚,最終還是保持着基本的順從。
在這片荒原的中央區域,重重煙嵐之後,「渾敦」頭面覆蓋着金光閃閃的銅質面具,長且厚重的斗篷垂地,幾如同一口倒扣的大鐘,而斗篷表層則是華麗而眩目的紋路,仿佛多個顏色星團錯落分佈。
見到羅南到來,「渾敦」無聲跪伏在地,向羅南展現它的忠誠。
嗯,人格化趨勢越發明顯了。
隨着它的動作,華麗條紋閃爍波盪,星團聚散不定,一時分不清是紋路本身的變化,還是斗篷的帶動影響。
羅南沒有什麼表示,他伸出手,按住對方寬厚又虛無的肩膀,感受着那華麗斗篷奇妙的介於虛實之間的觸感,隨即便將來自陶琚的「連接餘溫」,指向了「渾敦」
雖說「渾敦」只算是一個「人造幻想種」,是「渾敦教團」組織模式的人格化,可不管人造與否,它本質上還是「幻想種」,是「百峰君」那磅礴超凡力量的升華,也是吸引「信力」的天然體質。
更不用說,陶琚此前「覺醒」的力量框架,就模仿自它。
哪怕羅南牽引過來的陶琚「連線」只剩模糊餘溫,可那充滿着恐懼、嚮往、希望和絕望的複雜情緒,那失去了自信而依賴神跡的意志空位,鏈接起來完全沒有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