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冰凝雖不知道梁辰說的「大結局」是什麼意思,可還是乖乖地穿了衣服任他拉着自己出了房間,到了梁辰房間,見他把床頭櫃裏一摞筆記本全都抱了出來,奇怪道:「你要幹嘛?」
梁辰翻箱倒櫃又找出一個打火機,把哪些高中三年一筆一字寫下的一摞筆記抱在懷裏,示意蘇冰凝往外走去,笑道:「紅樓里寶黛釵三人的結局還記得嗎?」
蘇冰凝道:「當然記得啊,寶玉娶了寶釵,黛玉焚稿斷痴情……」一語未畢,便霍然睜大了眸子,吃驚地拉住了他的手臂:「你要……」
梁辰回身壓低了聲音「噓」了一聲,蘇冰凝也忙壓低了聲音,低聲道:「你要燒掉啊?」
梁辰拉着她輕手輕腳下了樓,來到院子裏,但見空中月光如練,灑落在滿院積雪之上,亮如白晝一般,來到東牆牆根蹲了下來,笑道:「這些東西留着也沒用,反倒是你以後見一次哭一次,我媽還不得罵死我?燒了乾淨。」
「誰見一次哭一次啦?」蘇冰凝想到他剛剛那句「你以後見一次哭一次」的深意,忍不住有點害羞,見他隨手去了一本,猶豫了一下,便那打火機點燃,忍不住伸手去搶來抱在懷裏,急道:「你真燒啊?」
梁辰笑道:「記得同學聚會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等我想好了就會告訴你嗎?現在我想好了。」
蘇冰凝「嗯」了一聲,蹲在那兒兩手抓着搶來的那本筆記,忍不住還是有點緊張,望着腳下積雪,耳邊只聽得梁辰緩緩道:「你記得上次評價小鋒說過什麼嗎?諾貝爾沉溺於炸藥研究,父親弟弟都被炸死;梵高與人爭論藝術,激動到割掉了自己的耳朵;米開朗琪羅沉溺於藝術不洗澡;小鋒是沉溺於遊戲,過於重視勝負,因而很容易忽略到很多東西。」
「上天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很多天才在某一個領域驚才絕艷,在專注於某一個領域的時候,必然也會在其他地方失去一些什麼,就像剛剛說得哪些例子。」
「我們兄弟兩個從小都很聰明,在這方面來說,梁飛智商還要超過我,但他卻沒有像我這樣有幾乎過目不忘過耳成誦的恐怖記憶力和心算能力,所以梁飛只是一個聰明的正常人,而我則跟小鋒類似,是一個有缺陷的天才。」
蘇冰凝忍不住抬頭吃驚地看着梁辰,後者淡淡一笑,重新打着火機,把一本筆記點燃,在幽幽的火光里輕聲說道:「我以前沒有深想過這些問題,也沒有覺得自己比平常人而言有什麼缺陷,直到去年我從北京回來,發誓要忘掉冰兒,我才發現,關於她的一切,好像都已經深入到了我的骨髓里,伴隨着我的血液流淌而存在我身體裏,伴隨着我的每一次呼吸而存在我腦海中,如影隨形,根本擺脫不掉。」
梁辰笑得有些淡淡的自嘲:「我能過目不忘,大概就是因為我很容易就可以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一件事上面去,對於做事來說,這無疑是好事,但對待感情的話,過於深陷投入,只會害人害己。就像前幾年的我,眼裏心裏只有冰兒,越陷越深,連爸媽都忘到一邊去了,否則我也不會為了寫歌詞寫小說荒廢了所有的一切。」
梁辰把曾經一字一字寫下的筆記一頁頁撕下投入火中,有些無奈,有些苦澀地道:「性格健全的人都有感情自愈能力,這一點在情商越高的人身上,體現的就越明顯,我自認不是情商很低的人,可我沒有任何一點感情自愈能力。跟冰兒分開了之後,我就像是一個染上了毒癮病入膏肓的病人,隨着時間推移,毒癮越來越大,明知是錯,可卻無力自拔,不願想起她,但總會難以遏制地想起她,明知是飲鴆止渴,可還是忍不住一直聽她的歌。」
一番長述之後,一摞筆記也被燒得差不多了,梁辰把蘇冰凝懷裏那本《堇瀾》也給拿來,撕下一頁投入懷中,歉然道:「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有點自私的人,所以在對待你的事情上,少了些磊落。因為你的出現,讓我在黑暗裏看到了一些希望,所以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這些話,就是怕你得知了這些之後,會抽身離去,帶走我整個世界裏唯一的一線光亮,這對你其實很不公平。」
梁辰一邊說着,把手裏最後幾頁筆記也輕輕投入火中,感受着紙張熊熊燃燒的溫暖熱浪,輕聲道:「出身是沒有選擇的,小時候我曾怕過,哭過,卻真沒怨過,怪過,不論是對我爸還是我媽,他們都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