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皇恩少年成新貴·希富貴世家圖舊恩
卻說黛玉聞得瑧玉進京,一早便稟了賈母,乃往家中去等候;誰知久等他不至,正在心下驚疑,又聞家人來報道:「有六宮都太監賀老爺來降旨。」黛玉不知是福是禍,忙又換了衣服,令人啟了中門,只見賀太監到得院中,面上喜氣盈腮,展了聖旨便念,言瑧玉捨身救駕有功,今上認為義子,着封靖安郡王;又有太妃旨意一封,道是黛玉年幼失怙,亦少不了些誇讚黛玉德容言功等語,太妃憐其孤苦,惜其德才,乃認義為孫女,封郡君,賜號安和。
黛玉這一驚非同小可,面上卻不顯,依規矩叩謝畢,接了聖旨。賀傳信見狀,乃笑吟吟道:「如今可該稱郡君了。請安和郡君快些更衣,隨咱家進宮面聖謝恩吶。」黛玉低頭稱是,一邊張嬤嬤見狀,便暗拉黛玉,示意他同自己往後面去了;瑧玉留下的兩個家人中名喚林康的甚是機靈,又有瑧玉事先囑咐,不多時便備好了車駕,送黛玉往宮中去訖。
一旁眾家人聞得此語,皆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容易待黛玉同賀傳信去了,雪雁忙向紫竹道:「好姐姐,你快些掐我一把。」紫竹笑道:「好端端的,掐你作甚?」雪雁道:「我這可不是在夢中麼!怎生一轉眼的工夫,大爺便成了皇親國戚,封了郡王;姑娘也封了郡君,我只疑自己這夢做得造次了,求姐姐快些掐我一把,教我醒來才好。」紫竹一行笑着,果然往他手上擰了一把。雪雁呆了一陣子,笑道:「這夢也忒實在,竟能覺得痛。」
眾人聞言掌不住都哈哈地大笑起來,張嬤嬤笑推雪雁道:「你別說糊塗話了。這那裏是做夢?千真萬確的。還不快將這裏收拾了,把這聖旨供起來呢!」又向紫鵑道:「你快些把你雪雁妹子拍醒了,去將姑娘的東西打點一下。這封了郡君,許多物事都是要換的;如今且先準備着,到時不至手忙腳亂。」一行又指揮着眾人打掃院舍,準備屆時得用之物;眾人知張嬤嬤本是宮裏出身的,見他指揮有度,也皆為服從,於是各自領了差使去了。
張嬤嬤見眾人散去,又想道:「還是要教人往賈家說一聲兒的才是。我如今要在這裏候着,不便去的;尚要一個在這府中管事的娘子去。」如此想了一回,獨有明簫、淺笙兩個原比旁人位次高些,又是當日賈敏身邊丫鬟。只是淺笙老實,有些口拙;明簫卻口齒伶俐,性格爽快。心下想定,乃向韓誠道:「韓大哥兒,勞你娘子往榮府里走一遭,將此事往那邊說知。教他往這裏來,老身有話要同他說的。」韓誠聞言,忙將明簫叫了來;張嬤嬤便將他拉到一側,唧唧咕咕說了半晌;只見明簫連連點頭,便即時往自己房裏換了衣服,坐了一架小車,往賈府中去了。
一時明簫至得榮府,教人通報了進去,言說是林府中人,要見賈母回事。一時進得房中,向賈母行了禮。賈母看明簫時,只見他二十多年紀,生得溫柔穩重;一身緋色衣裙整整齊齊,頭上挽着根銀釵子,打扮的倒也爽利。於是笑道:「這位娘子怎麼稱呼?」明簫笑道:「小婦人夫家姓韓,夫君行大。只是老太太竟不認得我了不成?」賈母聞言,又向他臉上細看了一番,笑道:「雖有些面善,卻實是記不得了。」
明簫笑道:「小婦人是當年太太的陪嫁,名喚明簫的是。」賈母聞言,恍然道:「原來是你!當年才十歲上下年紀,如今這們多年過去了,怪道認不出。」因又想起賈敏來,不免面上黯然。明簫也知其中原故,忙笑用話岔開,又道:「如今來這裏,一是向老太太請安,而是有一樁喜事要報與老太太知道的。」於是便將瑧玉封王等事依着張嬤嬤教的向賈母說了,又留神看賈母神色。
賈母聞得此語,先為大驚,後為大喜,乃雙手合十,喃喃道:「阿彌陀佛,上天保佑,此是我賈家之大幸。」明簫聞言乃暗自皺眉;賈母一語既出,也覺不像,乃又道:「我原知我這個外孫兒同外孫女兒是有造化的,如今竟入了聖人眼中,可不教人歡喜麼!」於是又往皇宮方向遙遙拜了幾拜。一語未了,人回:「大太太來了。」邢夫人進來向賈母問過安,明簫請了安,賈母便又將此事同他說了;邢夫人忙又向賈母賀喜。賈母又要留明簫吃了飯再去,明簫笑辭道:「老太太賞飯,本不敢辭;只是這時節家中事兒多些,不敢不就回去的。」賈母聞言方罷了。於是明簫辭了賈母,一徑坐車回林家來。
一時
89.第八十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