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驚鴻便抱她過去,放在榻上,不待常青推拒,抬手便解她的衣服。
常青猛地抬頭,按住他的手,動作些許慌張失措。
大抵,她是害羞了。燕驚鴻輕笑:「你的傷,讓我看看。」
「已經無礙了。」常青抓着燕驚鴻的手腕,指腹微涼,掌心卻滲出了薄汗,急促閃動的眸,顯露了她不太自然的慌亂。
燕驚鴻安撫地輕拂了拂她的臉:「我不放心,」他柔聲輕哄,「常青,我就看看,你莫怕。」
常青點了點頭,鬆手,爾後,低下頭,並不看燕驚鴻的眼。他知她是羞赧了,不再多言,輕輕解開她的衣裙。
白色的宮裝褪下,裏衣滑落肩頭,裸露出纖瘦的鎖骨,不似她常年握劍的手,衣裙下的膚色極其白皙,卻在肩甲處,落了一條一指長的疤痕,是刺目的血紅色。
涼涼的指尖落下,燕驚鴻輕輕拂過那道傷疤:「還疼嗎?」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重了。
常青抬起眸子:「已經不疼了。」
怎會不疼,燕四的短刀上有倒鈎,即便表面的傷口長好了,皮肉之下,也定是血肉模糊。
常青終歸不是尋常女子,她啊,從來不喊疼。
胸口突然疼得有些發緊,嗓音也緊繃了,燕驚鴻心疼極了:「落了疤了。」
常青搖頭,淡淡的眸子,光影溫柔,她說:「不要緊的。」
「要緊,怎麼會不要緊。」與她隔得近了,燕驚鴻的眸光密密麻麻地籠着常青,細語輕言,「常青,莫要忘了,從今以後,你不是戰場的將軍,也不是定北侯府的暗衛,你只是常青,是我燕驚鴻萬分喜歡的女子,可以嬌慣,可以任性,可以像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一樣,穿漂亮的裙子,化精緻的妝容,做想做的事,可以笑可以哭。」他俯身,親了親她肩下的傷疤,溫熱的唇貼着她微涼的肌膚,「可以為了這個不好看的疤痕苦惱。」
可以嬌慣,可以任性,可以像天底下所有的女子一樣……
從未有人與她說話這樣的人,從未有人告訴過她,常青,你也可以笑,可以哭。
燭火輕搖,常青微微紅了眼眶,直直望着燕驚鴻的眼,哽咽了喉,她說:「以後我只是常青。」
燕驚鴻輕笑莞爾,揉了揉她的臉:「嗯,只是我的常青。」
眼眶有些酸,她卻睜着大大的眼,用力地點頭,她想,便任性一回,不做暗衛,不做池修遠的刀刃,不做定北侯府的常青,她只是燕驚鴻的常青,只是他喜歡的女子,僅此而已。
見她點頭,燕驚鴻便笑了:「以後便能日日見到你了,我好歡喜。」
「嗯。」
常青應着,平日裏不愛笑顏,只是微微揚起了唇角,確實極其好看。
燕驚鴻心情十分好,拉着常青的手,來回地晃着,動作有些孩子氣,他笑着:「還可以日日抱你。」
「嗯。」常青點頭,十分乖順。
她對他,越發言聽計從。
燕驚鴻欣喜極了,抱着她的腰,將臉湊過去:「那,」頓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低着頭看別處,「那我可以吻你嗎?」說完,耳根迅速便染了一層薄薄的緋紅,連着脖頸,都發燙了,小聲地說,「常青,我想吻你。」
她猛地站起來,撞到了案榻都渾然不知,連忙轉開眸子:「我、我該坐回去了,待太久別人會懷疑。」
她說話,有些不利索了,倒不像平日裏的果敢。兩世為人,常青還是不懂風月,不知情為何物,莽撞像個懵懂的孩童。
燕驚鴻卻拉着她的手,緊緊地抓着,捨不得放開:「不管別人。」語氣有些執拗,他捨不得放她回去。
常青蹙眉:「別人會知道。」
燕驚鴻拉着她又坐回去:「知道什麼?」
常青沉吟了許久:「我們的關係。」
燕驚鴻眸子驟亮,笑着反問:「我們什麼關係?」
常青不擅撒謊,也不擅言詞,便低着頭,不說話。他們是什麼關係,她從未想過,只是確切地知道,燕驚鴻很重要,比這個世上的任何人都要重要。
她沉默了許久,耳邊是燕驚鴻的聲音,輕輕緩緩,低沉好聽:「常青,不需顧忌,這一世,我不要你做我的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