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垂下眸子,遮住裏面異樣的顏色,道:「常青侍君左右。」
池修遠眸子驟然沉下,許久,他只道:「好好護她。」
分明,他眼底有心痛,甚至是,嫉恨,話到嘴邊,卻只剩了這一句。
他啊,對常青總歸是不一樣的。
雲渺抿抿唇,抬頭:「侯爺,常青不可全信。」
池修遠沉眸而視。
「常青畢竟是女子,並非鐵石心腸,燕驚鴻又對她用情至深,她若是動情,必定——」
池修遠大吼:「夠了!」
雲渺怔住,看着池修遠眼底血絲佈滿,眸若星火,許久,他脖頸的青筋才隱而不見:「聽指示行事,不要妄自揣度。」
若是常青動情,他池修遠,還有定北侯府,勢必要萬劫不復,他如何能不知道。
雲渺如刺在喉,俯首:「雲渺聽令。」
老侯爺曾說,常青她,是最利的刃,能興定北侯府,也能覆定北侯府。
果然,如是。
大燕八十五年,冬月二十三,黃道吉日,宜行慶禮。
卯時三刻,常青便醒了,這時,殿外便吵吵嚷嚷,她眯了眯眼。
燕驚鴻喚了一聲:「常青。」
她揉了揉眼睛,睡意未消:「什麼時辰了?」
「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兒。」
窗外,天蒙蒙亮,她隱隱聽到外面聲響,這才想起:「今日封妃大典。」
「無礙,還未到時辰,等午時受禮朝拜,你站在我身邊便可,也不需你準備什麼。」
常青起身,不經意望見被扔在榻下的紅色中衣,又一點一點縮回被中:「我的衣裳……」
昨夜,她分明不着寸縷的。
燕驚鴻回答得很快:「我沒有偷看,」他乖乖坦白,「我閉着眼給你穿的。」
其實,閉上眼,手上的觸覺更清晰。
燕驚鴻的臉,一點一點,紅透了,黑曜石般的瞳,明亮如洗。
昨夜,分明水到渠成,分明動了情,他吻了她的身體,所有滾燙的快要喧囂,他卻突然停止了所有旖旎:「為什麼要停下?」常青將唇角抿得僵直,聲音低低,「你不想要我嗎?」
她看着他,墨染的眸,纏纏繞繞。
偏執,卻純粹,常青她,還不太懂風月呢,燕驚鴻將她抱進懷裏:「我的常青才十五,我捨不得。」
怎會不想要呢,傻瓜,他都失眠了整宿了。
常青安安靜靜地偎着燕驚鴻,平日裏清冷的嗓音,軟糯了幾分:「十五不小了。」定北府後院的蘇嬤嬤十五歲時,都生小蘇了。
燕驚鴻忽然鬆開她,盯着問:「我都二十二了,常青,你會不會嫌我老?」
「……」常青一時忘了回應。
「常青,你莫要嫌棄我,」
燕驚鴻看起來好不開心,好不開心。
午時三刻,鳳鳴鼓擂響,帝妃受禮,百官朝拜。靈犀殿前,帝君攜章華夫人登上祭禮台,親自授冠,鳳冠挽發,行以國母之禮。
大燕建國七百年來,章華夫人是第一位以后妃之名,隨帝君入皇陵朝拜,寫入大燕族譜。
「章華夫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陵外,大燕朝臣,跪地朝拜。
「章華夫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三步一叩首,皇陵百米之外,百姓伏地參拜。
「章華夫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帝君親隨,比肩而站,這等盛寵,唯有章華夫人一人,眾人心知肚明:只怕,這位便是日後的國母。
午時方過一刻,各國來使,於金鑾殿朝賀,面見帝妃。
「巫疆涪陵恭賀章華夫人大喜。」
「北魏定北侯府,贈以千鳥朝鳳,以賀帝妃大喜。」
「……」
午時兩刻,燕帝於朝陽殿宴請各國來使。
「侯爺,這一杯酒,常青敬你,以此謝定北侯府恩德。」
「常青……常青,恭賀。」
「侯爺,朕夫人的閨名,可不能隨意喊。」
「是本侯唐突。」
「愛妃,這酒也敬了,可否陪朕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