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現在還活着的人,只有兩三百。
這兩三百仙人,全都帶着驚疑的目光,盯着東王和西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都沒有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死,他們早就考慮過。
比起早就死掉的人,他們活到現在,已經算是運氣很好了。
而且,龍族的大軍接踵而至,眾人也做好了必死的覺悟。
然而,如果是神王答應了龍族的恥辱請求,如果他們是被拱手相送、任憑龍族白白殺死,那就不一樣了。
同樣是死,他們更情願是戰死。
幾百隻眼睛,齊刷刷看着東王和西王,兩位神王的臉皮也是忍不住跳了幾下。
終於,東王維持臉色從容,道:「今日人龍大戰,繼續下去,我們必然全軍覆沒。所以,先前進入過龍族埋骨地的人,全都自己去龍族那邊,以死謝罪吧。」
「你們死了之後,今天的事情才能告一段落,否則,整個仙界都可能大亂。甚至,億萬人都會因你們而死。」西王也是擺出一副心懷天下的樣子。
聽到這話,早已所剩無幾的仙人,都一下子怔住了。
讓我們自投羅網?以死謝罪?
神王大人,居然答應了龍族的無禮請求?
居然,真的答應了……
我們的性命,難道就是如此卑賤?不可能,不應該的!
「東王大人!」
「西王大人!」
眾人的眼神中充滿茫然與憤慨,高呼道。
「唉……」東王嘆了口氣。
「為了大局,我們也是沒辦法啊。」西王故作無可奈何。
二人的心中,卻是絲毫沒有憐憫之情,反而是氣得要死:
若非這些蠢貨沒事去挖人家龍族的埋骨地,今天哪有這麼多屁事?
頭疼的是,這次事件過後,仙界肯定會出現很多非議……
東王和西王的表現,讓倖存者都是徹底心灰意冷。
二一真人動了動嘴唇,想要說話,卻不知如何開口,只有雙眸中出現幾分失望之色。
至於楚雲端、翼青幾人,同樣是心中憤慨。
別人或許不知道東王和西王的為人,不過楚雲端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這兩位神王,表面上形象高大,實則也有着不為人知的小人一面。
可是,楚雲端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小人。
為了自身安全,竟不惜放棄同類的性命,不惜放棄人類的尊嚴。
儘管此時的局面對龍族很不利,但人類如果強撐,還是有一線轉機的。退一步講,起碼神王不可能輕易就死,東王和西王最後可能只是重傷。
結果,這兩人連重傷的風險都不願意承擔……
「東王、西王,三思啊!」
「我們寧可戰死,縱然是蚍蜉撼樹,也不要毫無反抗地被殺!」
眾仙人紛紛出絕望的呼喊。
東王和西王把頭扭向一邊,沒有說話。
龍族族長則是十分得意,不慌不忙地看着這場好戲。
其實,即便人類不願自投羅網,在場的龍族高手也能將人殺光。
可是,龍族用戰鬥將人殺死,跟人類主動以死謝罪,意義完全不一樣。
至少,兩位神王的威望會大損,人類也等於是變相的低龍一等。
當然了,等會兒如果能將東王、西王和幾個天神再殺了,那也不遲。族長可不會真的輕鬆放走任何人類……
侮辱之後,再殺光,那才是最好的結果。
族長面帶笑意,催促東王和西王道:「兩位,這批仙人都不太聽話,怎麼辦?」
「哼,你們自便!」二人冷冷道。
「哈哈哈!」龍族的所有成員都出了爽朗的笑聲。
楚雲端目睹這一切後,心裏忽然有種莫名的體會,隱隱約約,他有些理解江書琴的想法了。
江書琴從人類變成三尾人的女王,並非不可思議……
「好了,不耽擱了,族人們,殺光他們。」族長已經十分心滿意足,於是對身邊的金龍紛吩咐一聲。
此時,楚雲端、翼青幾人也處在即將「以死謝罪」的人群之中。
而幾位天神,並不在此列。
一條條金龍大口張開,龍爪上浮現金光,身形一邊沖向人群,一邊陰冷地道:「人類啊,要怪,就怪你們投錯了胎吧。」
就在這時,二一真人終於按捺不住,一飛落到了楚雲端旁邊。
儘管他不屬於需要以死謝罪的行列,可哪怕他不為了別人,也不能眼看自己唯一的弟子被殺。
「哦?這位半王,難道是想要陪着他們一同死掉?」龍族大長老呵呵一笑,戲謔道。
「誰敢殺他們?!」二一真人的眼神變得十分可怕。
東王和西王見狀,立馬高聲道:「二一,不要莽撞!這些人的犧牲是有價值的,為了仙界的平靜……更何況,他們搶奪龍骨,總要付出一點代價。」
「可是,一開始,你們為何不這麼說?」二一真人語氣中充滿失望。
「你!」兩位神王都是有些生氣,他們沒想到二一真人會如此不給面子。
龍族族長仿佛是在看待跳樑小丑,再次命令族人道:「別管他們,誰進入這個圈子,就將誰一併殺掉。一個半王,還想護住該死之人?我倒要看看,誰能護的住!」
「殺我師傅?我看誰敢!」正在這時,楚雲端卻是十分狂妄地帥出一劍。
赤紅的劍氣,轟向龍族族長。
族長輕輕扇了一下手背,劍氣就化作泡影。
這種程度的攻擊,當然不足以對他造成損傷。然而,一個人類的挑釁之舉,讓族長感到顏面無存。
龍族族長大怒:「找死!」
旋即,楚雲端的頭頂,十分詭異地出現一隻金色龍爪。
龍爪摧枯拉朽地碾壓直下,哧啦作響……
可這個金色龍爪還沒碰到楚雲端,就在半途被一道十分突兀的九色之光擊中。
砰!
當即,龍爪被轟得無法挪動。
龍族族長心中一緊,金色龍爪消失不見,他自己的一條手腕卻是微微抖了抖。
「這是……」
眾多金龍,見到那九色光芒後,都是露出幾分震驚與凝重之色。
空中,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了另一個巨大的缺口,如同龍族打通的那個缺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