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姨娘憋了一肚子氣,回到小院裏就開始挑丫鬟的錯,「小賤人死丫頭」地指桑罵槐,勉強出了口氣。
程氏坐在一邊,憂心忡忡地放下茶杯,低聲道:「您和三小姐置氣有什麼用?咱們該擔心的是二房……老祖宗喜歡那孩子喜歡的不得了,將來指不定要出什麼事!」
胡姨娘面色一沉,冷冷地看了程氏一眼:「自己肚子不爭氣,還總攔着灃兒不許他納妾,現在知道着急了?」她是絕對不會相信自己的兒子有問題的,生不出孩子,就是程氏的錯。
「我哪裏攔着他了!」程氏眉毛一挑,也是一臉不忿,「您看看他屋子裏現在添了多少人了?我做到這份兒上還不夠麼?」咬了咬牙,她繼續危言聳聽道,「要是真到了分家那一天,老祖宗肯定把好東西都留給二房了!」
「那你想怎麼辦?」胡姨娘一聽到事關自己利益的事,立刻也着急起來。
「您不是一直想找機會治一治三小姐麼?」程氏心中早有盤算,見胡姨娘上鈎,立刻說了出來,「若是那孩子在葉初雨手上出了事……您猜老祖宗會怎麼辦?」
程氏原本也不是什麼狠心的人,可女人在某些時候總會犯糊塗。她和盧氏都是葉家的媳婦,可一個是暴發戶家的女兒,一個是世家大族的淑女;一個嫁了庶子,一個嫁了嫡子;如今盧氏又生了兒子……怎麼比她都不如人家,這讓程氏簡直難以忍受。邪惡的種子一旦在心裏扎了根,遲早會變成一個魔障,誘使人做出錯事來。
胡姨娘眼睛轉了幾轉,像是在思考這個計劃的可行性。突然揚起嘴角一笑,那神情格外冰冷和詭異。
葉鍾祺的兒子,和她可沒有丁點兒關係。只要妨礙了灃兒,任何人都可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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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雨抱着手爐靠在矮榻上,竹心和燕靈一左一右地站在下方。她像是在盯着架子上的花瓶發呆,卻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竹影現在在哪兒?」那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處置的第一個背叛自己的人。
竹心聽見葉初雨的問話,先是一愣,隨即突然跪了下來,低聲道:「竹影自從那日被老夫人交給胡姨娘後,日日都要受到胡姨娘的叱責打罵,更是把所有的髒活累活都給她干。上個月又說竹影偷了她的首飾想要逃跑,將竹影……勒死了……」
葉初雨手指動了動,低頭看着竹心,輕聲問道:「竹心,你是不是覺得,竹影的死都是因為我?」這話是在問竹心,又像是在問她自己。
「奴婢不敢。」竹心頭垂得更低了,她畢竟是和竹影從小一起長大的,只是有些傷心罷了。
「是她背叛我在先的啊。」葉初雨自言自語道,「若不是她一時被迷了心竅,我又怎麼會落水呢?要不是我命大,只怕早就淹死了……」
實際上,真正的葉三小姐不正是溺水而亡嗎?竹影雖然可惡,也不過是幫凶。真正的兇手依舊心安理得地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葉初雨覺得,跟胡姨娘的手段相比,自己還是太溫和了啊。
葉初雨輕輕閉上眼睛,抬手慢慢揉着額角。這次回到相府,是不是該把舊賬好好算一算了呢?不然有榮氏在一旁虎視眈眈,若是葉家內部還不穩定,自己遲早也會遭殃的。
燕靈從來到相府後就一直暗暗觀察着葉初雨,卻還是無法將她和大哥口中的那個女殺神聯繫到一起。這樣一個看似冷漠,實則內心柔軟的人,又怎麼會毫不留情地痛下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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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洛來到上京後的第十日,正是北蒼的千燈節。皇帝便決定這一日在長樂宮舉行宴會,要求三品以上官員攜家眷入宮赴宴,也算是正式地為南楚太子接風。
夜幕降臨,長樂宮內卻是一片燈火通明,金碧輝煌。高高的燈架在兩側一字排開,燃着手臂粗細的描金紅燭。無數枝含苞吐蕊的梅花擺放在宮殿內的每一個角落。身着淺杏色宮裝的宮女們年輕秀麗,有條不紊地在殿中穿梭,帶來陣陣清雅的香氣。
白氏有誥命在身,和其他官夫人們坐在一處。葉初雨則坐在稍遠一點的席上,身邊都是些和她年紀相仿的官家小姐們。
「葉三!」葉初雨一回頭就看到左青棠跑來自己身邊,很親熱地坐下,對着她燦爛一笑。
葉初雨回以一個淡淡的笑容。自從那次在圍場救了左青棠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