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還有誰?」
「還有流珠姑姑。」宮婢不敢隱瞞,一五一十道。
「起來吧。」公儀音再不看她,轉頭朝着安帝道,「父皇,皇后身邊的這個流珠也有鬼,我想……為了打草驚蛇,還請父皇同我親自去一趟內殿將皇后喚出如何?」
安帝見公儀音面容如此肅整,心裏頭愈發狐疑起來,點點頭,同公儀音一道往內殿走去。
轉過一道紫檀嵌象牙螺鈿牡丹鳳紋屏風,眼前是由細小東珠綴成的帘子。帘子後的情形隱隱綽綽,勉強能看到皇后正坐在軟榻上,而流珠正半蹲在她身側,在她耳邊低低說着什麼。
公儀音面色一沉,快步上前打起帘子,請了安帝進內殿。
瑩潤東珠碰撞發出的清泠之聲在安靜的殿內驀地響起,軟榻上的皇后和身旁的流珠猛然一驚,不約而同朝門口望來。
見到公儀音和安帝同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皇后的臉色驀然一邊。她很快垂下頭掩下眸底的心虛和震驚之色,再抬眼時面上已是一派燦然笑意。
流珠已然直起身子退至了一邊,恭謹地垂着頭,看不出心中所想。
皇后則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陛下怎麼回來了?可是在妾這裏落了什麼東西?」又看一眼安帝身側的公儀音,「重華也在呢?什麼風把你吹到秋水宮來了?」
公儀音神情冷淡,面上不為所動,只道,「請皇后出外殿一談。」
皇后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面上只狐疑挑眉,假意不解道,「重華,你神色有些不大好,可是除了什麼事?」
公儀音涼淡勾唇一笑,審視的目光在皇后面上一頓,「皇后出去便知道了。」
皇后手心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微微握了握,儘量不讓自己的神情泄露半分端倪,淺笑一聲道,「既然這樣,陛下請吧。」
公儀音清冽的目光越過她的肩頭落在她身後的流珠之上,唇邊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笑意,「流珠姑姑也一道吧。」
流珠眼皮一跳,福身應諾,跟在幾人後面,一道出了內殿。
見到秦默帶着一隊衙役已在殿中候着,皇后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慌亂,睫羽抖了抖,訕笑着看向公儀音道,「重華,這是何意?」
公儀音眼露譏誚,瞥她一眼卻並不接話,只先看向安帝道,「父皇請先落座吧。」說罷,示意劉邴攙着安帝在上首的席位坐下。
待安帝坐好,公儀音這才看向皇后,聲音涼郁了不少,「皇后也坐吧。」
皇后勉強笑笑,心神不定地坐了下來,看上去面色無異,實則一雙眼睛不住地在公儀音和秦默面上打量。
方才安帝剛走,流珠便急急進來,說是有要事匯報,豈料才剛說了幾個字,安帝他們便去而復返,生生打斷了她們的談話,流珠無奈,只得退至了一旁。
皇后心中惴惴不安。
方才流珠說的那幾個字中似乎隱隱提到了御藥房的提督正內侍毛培,其他事情一概沒來得及說,心中忍不住左思右想起來。
毛培?毛培那裏會出什麼事呢?
御藥房雖不是宮中什麼大的機構部門,卻是極為緊要的一處。平素里用藥的機會雖算不得多,但病來如山倒,只有用了合適的藥材,這病才能好得更快。再者,若是有人在藥材中做文章,很多時候連什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皇后一進宮便盯上了御藥房。這麼多年的經營下來,總算將御藥房的提督內侍換成了自己的人,其間的內侍中也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這才安了心。
不想此番流珠突然急急提到毛培之事,會是因為什麼呢?
皇后心中百轉千回,瞟一眼公儀音和秦默面上冷冽的神色,心裏頭愈發打起了小鼓,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襟,保養得當的手指因緊張而微微泛白。
「皇后可知我們今日前來為了何事?」公儀音看着她,淡淡開了口。
皇后今日穿了一身石榴色宮裝,層層疊疊,繁複而雍容,燦然灼目,恍如春花一般嬌艷的顏色。她柔順的面容從容而端莊,仿佛永遠都是這樣母儀天下的韻致。然而當公儀音問出這一句話,她的瞳孔猛地一縮,有什麼微光閃過,快得來不及抓住。
公儀音心中淡然一笑。
看來,皇后已起了警惕之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