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滄被小童帶到了顧府的後花園。
明明已經是秋初的時節了,一進來她卻是覺得一股暖意鋪天蓋地的湧來,密密麻麻的將她包裹了起來,不知不覺間就卸下了滿身防備和疲累,整個人變得輕鬆了不少。
那條長廊上的紫藤蘿還是一片盎然的茂盛,在她的印象裏頭,這些綠意好似從未頹敗過,無論什麼時候見到,都是生機勃勃的樣子。
還有長廊前頭的那方廣闊的池塘。裏頭荷葉婷婷隨着微風綽約搖曳,還有那粉嫩秀氣的荷花,綻的詩情畫意。
這兒好似一片世外桃源,她是誤闖的武陵人,驚嘆艷羨過後,終歸要破壞這片寧靜。
顧卿白正坐在長廊上頭的藤椅上,美好的有些不真實。
墨滄站在長廊外,遠遠的只瞧見他略帶冷清的眉眼專注的看着手上的釣竿,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愈顯修長,白衣灑脫,一副世外高人公子絕世的模樣。
他一動也不動,就在墨滄揉了揉自個兒的眼睛,疑心那只是自己眼前的幻象的時候,他卻是開口了。
「在那邊愣着做什麼?既是來了,還不過來。」
他明明沒有往她站着的方向看一眼,卻是知道她來了。
墨滄認命,磨磨蹭蹭的走過去,還存了些狡辯的心思:「我不是看你在釣魚,怕擾了你的魚兒咬鈎嘛!」
她還是很善解人意的!
顧卿白這才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去看旁邊的魚簍,墨滄驚奇的發現,裏頭一條魚也沒有。
「虧得你還嘲笑老爺子釣不到魚,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她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抬眼卻是正好對上他靜如深潭的眼眸,好似世間最純淨的黑曜石,讓她在那一瞬間忘記了一切。
「你,你釣了多久了?」
墨滄別過臉去,看着面前層層疊疊的荷葉翻飛,不肯再去看他一眼。
顧卿白輕聲一笑,緩聲開口道:「一夜了。」
「咦,一整夜連一條魚都沒有釣到,看來你顧公子也不像傳聞所言,是個卓絕的人物,什麼都精通啊。」
墨滄同他相處的時候,是沒少吃嘴上的虧的,她一直以為自己伶牙俐齒,對上他卻只有束手無策,偏偏這人在旁人面前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高冷樣子,到了她這兒,就只有毫不留情的嘲笑。
她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一無是處的了。
所以,眼下她怎麼會放過這個戲謔他的絕好機會。
事實證明,傳聞之所以能大街小巷有口皆知,還是有它的道理在的。
顧卿白沒有搭理她的話,起身一甩釣竿,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墨滄只看見一道漂亮的弧線划過,「啪」的一聲,魚簍里掉了個什麼東西進去。
她好奇的湊上前去,猝不及防的被裏頭翻騰不停的紅色錦鯉甩了一臉的水珠。
那水珠,還帶着新鮮的淤泥氣和明顯的魚腥氣。墨滄趕忙躲開,拿衣袖擦拭着自己的臉。她果然不該招惹他的!
「這不是釣到了一條麼。」
顧卿白淡淡的說着,走上前拿掉了她的手,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方潔白的錦帕,一下一下的給她擦拭着臉上的水珠,動作無比的輕柔。
墨滄這才記起來自己來的目的,他這話,是意有所指?
不待她開口去問,他已經將帕子甩給了她,慢慢的往下頭走去。
墨滄呆呆的接着帕子,心裏頭的滋味有些難以言說。
「吃過早飯了嗎?走吧,宮裏的御廚還沒走,你不是喜歡那道八寶飯麼?」
墨滄回過神,攥緊了帕子跟上了他的腳步。
「咦,你不是不喜歡吃甜的嗎,怎麼還把宮裏御膳房的甜點師傅請來了?這樣不會很麻煩嗎?皇上批你摺子的時候只怕肺都要氣炸了。」
她一路走着一路絮叨着,顧卿白終於忍無可忍的回頭伸手捏住了她的嘴。
墨滄一陣吃痛,打掉了他的手。
「我自是不喜歡,可是你不是喜歡麼?」
墨滄咬了咬唇,終是沒有將自己的來意說出口。她怎麼捨得毀了這樣一個乾淨澄澈的人……一想到原本的打算,她就被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知道,她的所有或憂懼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