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三叔是一個四十許的漢子,看上去就是個憨厚耿直的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劉利真不敢相信他會是精明能幹的邢老爺與奸猾貪婪的邢二叔的親兄弟。
三叔的獨子邢忠今年已經是弱冠之齡,也同樣生了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說起來,邢家在劉利這一輩是以忠孝禮義廉排行的,邢忠既取名為忠,自是這一輩的長兄,而劉利出生最晚,所以邢老爺讓他以廉為名,又取字德全,頗有些忠孝禮義廉,至此德行全的意味。
言歸正傳,邢三叔在拜祭了邢老爺的靈位之後,便拉過劉利與二姐、三姐,細細地打量了他們一番後,感嘆道:「未想幾年未見,大哥竟然去了……哎,也難為你們姐弟三人了,二哥他在京里給你們找了不少麻煩?」
劉利沒想到三叔對二叔還真了解,但有些話三叔能說,他作為晚輩卻是不能妄議,所以岔開話題道:「三叔,你有所不知,二叔他在京里可是立了大功,禮三哥都因此恩蔭入了國子監讀書!」
「還有這事?二哥他立了什麼功勞?」邢三叔很是驚奇,他可是沒想到自家那一貫憊懶的二哥還能有這番造化。
劉利將邢二叔的事簡單的說了說,末了道:「二嬸她不相信二叔已死,所以堅持在京里等二叔歸來。」
邢三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他二哥能激於義憤去人販子的巢**臥底?打死他都不信!說他為了錢去幫人販子拐賣孩子倒是可能還更大些!可侄子說的信誓旦旦、且有鼻子有眼的,又不像是在哄他……
「那麼說這裏面八成有什麼誤會?二嫂子大概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才覺得應該在誤會拆穿前多得點實惠,這才堅持二哥未死,好讓禮哥兒能儘早入國子監讀?」邢三叔暗自思索道。他雖然老實憨厚,但二哥二嫂的性子他實在是太過了解,所以一下子就猜了個不離十。
接下來,雙方又敘了會兒話後,邢三叔才頗有些難以啟齒地問道:「廉哥兒,你大姐在榮國府中可好?」
劉利聽得一愣,旋即明白對方問候大姐是假,怕是有事要求到大姐頭上才是真。<>一念至此,他索性開門見山地問道:「三叔,您有話就直說,可是有什麼難處?」
三叔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一下子就被還是個小不點的侄子看穿了,他老臉一紅,心想着廉哥兒不愧是大哥的兒子,這才多大點?心眼比起忠兒都要多多了!
感慨歸感慨,三叔在猶豫了一番後,還是將他的難處講了出來。原來,自從劉利的便宜爹病重後,邢家在老家的日子就沒以前好過了,不但以往交好的官員都疏遠了許多,就連胥吏之徒也常常欺上門來。等到邢老爺病逝後,家中再無有功名之人,田產也失了免稅的福利,各路苛捐雜稅是接踵而來,愁得邢三叔頭髮都快白了。
劉利一聽就皺起了眉毛,他又不是沒在古代生活過,早料到便宜爹死後,家裏的田地必然再無法維持以前的收益,要不然也不會那麼痛快地將京郊的田產給了田大舅。沒了官家庇佑,京郊的地也是普通老百姓能佔有的?不得不說田大舅看似精明,其實目光卻短淺的很。
「可再怎樣姑蘇這邊的產業也不至於慘到這個份上啊?畢竟姐姐她假假地也是榮國府的一等將軍夫人,地方上的官員胥吏也犯不着這麼上趕着來欺負老實人?這是在故意針對邢家嗎?」劉利心中一動,他莫名想到了日後邢忠在家鄉失了全部土地、產業,不得不帶着女兒舉家前往榮府投奔邢夫人;想到了兩年後的葫蘆廟炸貢,損失了大筆財產的甄士隱也同樣賤賣了田產去大如州投奔了他岳父封肅……
「有人在兼併姑蘇田產?」劉利靈光一閃,覺得自己的思路距離真相已經不遠,「這麼看來,葫蘆廟炸貢未必是偶然,沒準就是專門設計來讓甄士隱走投無路的……畢竟甄士隱是金陵甄家的旁支,不好明面上對付……不過,既然幕後之人膽量那麼大,看來來頭也小不了……」
想到這裏,劉利又向邢三叔問道:「三叔,您可知是誰吩咐那些胥吏針對咱們邢家的?」邢家在姑蘇多年,總歸有一兩個親近的衙門中人透露一二?
「聽說是同知大人府上的管家吩咐的……」邢三叔顯然是打聽過。<>
「蘇州府同知?叫什麼名字?」劉利一聽這個官職心裏
230《紅樓夢》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