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木薯粥很稀,那細碎的瘦肉羹早就沉入碗底並且散開了。他的調羹伸下去翻找,只能看到碗中盪起的一圈圈漣漪,翻起來的是融合在了一起的碎瘦肉和白粥。
「撈不到了……」何玄連說得很可惜,臉上也是十分可惜的表情。他雖然很想吃,可是爸媽都說了,妹妹身體弱,得讓她多吃些,這會兒見何亭亭分給了自己,心中就捨不得。
何亭亭見了,喉頭更覺得酸澀,「我想給三哥吃,讓三哥有力氣挖蚯蚓餵雞。媽媽說了,等夠多雞蛋了,就讓母雞孵蛋生小雞仔,我們再把所有的小雞仔都養大熬湯喝。」
何玄連無法把瘦肉羹還回去,又聽到何亭亭這話,頓時一握拳頭,豪氣萬丈,「那好,三哥一定會好好挖蚯蚓回來餵雞的,亭亭你等着喝雞湯好了。」
何亭亭笑道,「嗯,我等着喝香噴噴的雞湯。」
之後兄妹兩個一邊吃一邊說話,很快把肉和通心菜都吃完了,至於那碟子酸酸的芋頭莖,太酸了,誰也不敢多吃。
吃完了午飯,何亭亭覺得頭有些重,就又回到房中去躺着。
躺了一會兒沒有睡意,倒聽到外面傳來小孩子叫何玄連出去玩的聲音,何玄連應了一聲,又說,「去野芋頭地里就去,我要挖蚯蚓呢。」
接着,翻找農具的聲音響起,再之後,偌大的屋子裏,再也沒有聲音了。
何亭亭躺在床上,淚珠從緊閉的眼睛裏一滴一滴往下滑落。
她三哥何玄連從小就愛玩和饞,可是這幾天都不和小夥伴出去玩了,也不敢饞她的飯菜。對一個十歲的小男孩來說,這實在太難了。
另外,這些天,她吃的是細長的油粘米熬出來的香噴噴的白米飯和肉粥,吃的菜則每一頓都有瘦肉。而爸爸媽媽和奶奶,還有三個哥哥,白天吃的是木薯粥,晚上是粗糙的碎米飯,配菜是幾塊肥豬肉及青菜。
因為肥肉耐餓,所以每次都不敢大火炸出油,以至於年紀小些的何玄青和何玄白都吃不慣,每次都得閉着眼睛快速嚼嚼然後咽下去。何奶奶以前享受過富貴日子,養叼了胃,也是吃不下,因此一直瘦巴巴的。林玲玲吃不下,可她會硬着頭皮吃下去。
這樣的日子,何亭亭嘆口氣,她僅有的記憶中,都是這麼過來的。
她忍不住想起大家說的,河對面的香江。
聽說那裏什麼都有,人一天能夠掙好多錢,能用掙來的錢買很多糧食和肉,能夠穿很漂亮的衣服。
她又想起爸爸曾經說過的,這裏的日子越來越好了,到處都是高樓大夏,大家想吃什麼都能吃上。因為肉吃得太多了,大家反而喜歡吃青菜,不再愛吃肉了。
何亭亭覺得,那樣的世界,就像奶奶曾經說過的神仙住的地方。
她一定要努力,努力賺錢,把家變成神仙住的地方。
到時,她要種很多秈米,每天都吃香噴噴的白米飯。她要養很多雞鴨牛羊豬,每天換着肉吃,管夠。她要種上很多果樹,到秋天了,想吃什麼水果就吃什麼水果。她還要種上很多花,把自己住的地方種滿鮮花,每天起來都能看到花開,每時每刻都能聞到花香。
何亭亭在腦海里構想着自己有錢以後要住的地方,越是構想心中越是激動,忽然發現眼前一花,自己出現在一個花香鳥語的地方。
這是哪裏?
她愣了很久,又重新閉上眼睛,再慢慢張開。
也許是想得太過入神,以至於出現幻覺了。
可是再度睜開眼睛,眼前還是那個鳥語花香的地方。
何亭亭把手指放進口中,狠狠地咬了一口——上次她咬了一口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她就知道,可以用這招來證明自己經歷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一咬,她的眼淚差點也下來了,受過傷的腦袋也一抽一抽的痛起來。她咬得太用力了,不僅被咬的地方痛,就連腦袋也被牽扯到了。
不過何亭亭卻不顧自己的疼痛了,她震驚地看向四周,喃喃道,「這難道是真的?可是這怎麼可能?神仙住的地方,也沒有這麼漂亮吧?」
她現在站的地方四周都是鮮花,花香陣陣撲鼻而來。花俏的蝴蝶和勤勞的蜜蜂在花叢中飛來飛去,一派生機勃勃。花叢中隔不多遠有一棵開滿鮮花的大樹,樹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