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了柏卿月身旁,默默地看着這安靜熟睡中的女子。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欣慰而莞,浮上了臉龐。
「什麼不可思議的事,都能發生在你的身上……可莫非是那天上的神仙轉世而來嗎?」說着,給柏卿月稍稍提起了寫身上蓋着的薄毯子。
鼻中哼起了家鄉童謠,方靳宗知道,夢國的一切,終於算是落幕了,自己也能稍許安心一些了。
他哼着小調,似是哄着一個孩子安睡一般。只是這聲音,不僅是小九在聽着,柏卿月也聽見了。這熟悉的調調,讓她心中滿是曾經的記憶。
忽的,她回憶起了十多年前的一幕。微微睜開雙眼,她看見方靳宗正坐在身旁。
她尚在疲倦之中,身子都未曾有挪動,只是開口輕聲言道:「似是十多年以前,才上中學的我跟着父母一同去公園踏青,可是人流太擁擠,我與他們走散了……」
聽到了柏卿月甦醒來的語言,方靳宗沒有打斷,認真地聽了起來。
「我跑到湖邊,看着周圍一片陌生,急的嚎啕大哭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大哥哥跑來安慰我,把我那一把鼻涕一把淚擦了又擦,擦得我鼻子都疼了……不過,他竟然還不忘逗我笑。當時那哭笑不得的心情,我竟然現在想起來了……我只記得那個人當時穿着一身淺灰色的運動服……」
柏卿月的這段回憶,讓方靳宗也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一雙白跑鞋,頭髮有些長,前額都快遮住眼睛了……」
方靳宗突然開口,柏卿月微微睜大了眼睛,聽着方靳宗的言語,「口袋裏的紙巾用完了,就把自己的手絹拿出來繼續給這小姑娘擦鼻涕,最後讓她拿着手絹,陪着一路走到廣播室,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等到她的父母了……」
柏卿月捂住了嘴。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那一切,過去,與現在,那裏,與這裏的一切,竟然會在此時此刻再次重合!
「遇到我的父母后,那個人就走了,他叫什麼我都不知道……」
柏卿月坐起身,看着眼前的方靳宗——這張臉,如果再年輕幾歲,不就是當年的那張面孔嗎?自己怎麼會忘記了!
猛地,她意識到了,為什麼自己會忘記。
記憶這個東西,在潛意識之中,是會按照本能選擇封存什麼內容的。
她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胸口一陣悶痛。小九跳了起來——它感覺到了柏卿月情緒的異樣。
「卿月,你怎麼了?」小九蹲在柏卿月的肩膀上,小腦袋湊了過去。
柏卿月舒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小九,尾巴別放在我脖子上,好癢的!」
見柏卿月這麼快就恢復了神智,小九雖然依舊疑惑,但也是放心了些許,「好吧!」它跳了下來,趴在柏卿月的腿上,「怎麼突然想起過去的事了?做夢了嗎?」
柏卿月搖搖頭,「聽見方大人哼的歌,那是我們家鄉特有的童謠……就是那時候……」她再次抬頭看着滿臉驚詫的方靳宗,「那個人在公園裏可是反反覆覆想唱歌逗我,結果我不領情,還是得跟我說笑話才有用!」
方靳宗覺得太不可思議,憨笑了起來,「我本來就不擅長說笑話,好在那天之前聽自己的同學說過幾個,活學活用了!逗小姑娘,我還真是沒有天賦啊!」
柏卿月笑着一咬唇,「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我明明都已經快忘記這段過去了,竟然還會在這個地方遇到你?」
這個「你」字里,包含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柏卿月的眼眶裏含着些許淚水。她不知道,這是遇到曾經的有緣之人而激動,還是激起了記憶深處的某些東西而導致的。
「卿月,一眨眼,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一切早已經是物是人非,而我們都身在異鄉——不,是異世!這世間的種種,還真是讓人難以預料……」
「這就是混沌效應吧!其實,一切或許都是必然。」柏卿月低着頭,試圖抑制住或許會爆發的記憶洪水。
看着她臉色依舊不好,方靳宗有些擔憂,「身子不舒服嗎?可是累着了?這宮廷里的醫生很是厲害,讓他們來給你看看吧?」
柏卿月抬頭,拒絕道,「不了,我沒事。對了,夢王的狀況可好?我剛才才回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