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絕躺在床上幾天,一直未曾醒來。
他體表的傷口已經慢慢癒合,露骨之處也漸漸修復,但五臟六腑已被震碎,有些地方也已經殘缺,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治癒。
在此期間,小傢伙曾經拿出五彩樹枝,卻於事無補。它的治療方法確實神奇,遠非普通人能比,但也只能治傷,無法救命。
十三看着千絕那蒼白的臉,感受着身上那微弱的生命氣息,皺緊了眉頭。這比她所預料的還要嚴重得多。
「可以嗎?」中年男子覺察到千絕的情況之後,同樣有些擔憂。
十三沉默了好久,像是在苦苦思索着什麼。
中年男子見此,開口道:「就算救回來,怕是也廢了。他不適合了。」
十三仍舊沒有開口,但已經有了動作。
她伸出右手,皓腕仿若柔荑,沖千絕眉心點出一道烏光。
烏光沒入其中消失不見,像是水滴融入大海,連一點波瀾都未曾出現。
接着,她嘆了口氣:「確實太過於嚴重。」
手一翻,拿出一物,如令牌大小,通體烏黑,泛着光澤。
是祭祀神碑。
十三將石碑拿在手中,右手指尖不斷打出神秘力量,在神碑上面刻畫出一道道令人不可捉摸的軌跡。
身後,那中年男子見此,頓時變色,一步上前,寬大的手掌一下按住十三的手,急促道:「不可!」
「你想攔我?」
十三卻閃身多開男子的手掌,頓時皺緊眉頭,漆黑的雙眸看向中年男子,充滿了冰冷。
「你應該知道如果利用祭祀神碑施展……」
「我做事情用你來教嗎?」
十三明顯怒了。她既然能夠施展這種術法,自然清楚是施展之後的後果,還用別人來重複?
中年男子則愣住了,好久都沒回過神來。因為這是自己跟隨十三十幾年以來,第一次看到她發火,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對自己投來如此冰冷的目光。仿佛那一刻他成了十三的敵人。
他心中多少有些難過,但他也知道除了這個辦法,真的沒有辦法了。而即便是用這個辦法,就夠救下千絕,能否保住他的修為還很難說。
而十三要付出的代價,則是她的靈。
祭祀神碑,是一樁十分神秘而且詭異的神器,而最常見的作用,自然是祭祀。而若是用來對敵,持有者只需要熟練相關的術法,就可以在潛移默化中將敵人活祭。
在成長過程中,十三面對的強敵也不在少數,只用過一次,將一個比自己高一個大境界的修士活活祭死。
但現在,她不是活祭別人,而是自己。確切地說,是她要用自己的靈為千絕的生獻祭,以換取重生。
「靈,可是你的根本,從此以後,你與他一榮俱榮。若是他修為從此止步,你的畢生修為也就止步於此了。而若是他死去,你的修為就會清零,從此變成一個凡人。」
十三雖然對中年男子發火了,可中年男子還是說出了上面這段話。
他很想問一句,值得嗎?
十三冷聲道:「無需多言。」
為了能讓巫一脈徹底擺脫那個牢籠,她就算是身死,又如何?
十三盤坐在千絕面前,雙手不斷凝結法印,溝通了祭祀碑之後,頓時感覺一股巨大的吸力從上面傳來,旋即感覺頭腦忽然昏沉了一下,自己的一道「靈」便被抽走了。
不過片刻功夫,祭祀神碑綻放烏光,將千絕籠罩。
…………
自從昏死過去之後,千絕的意識四處遊蕩,不知道來到了什麼地方。
兩側,兩道神秘的門浮現出來,一道死亡之門,綻放幽幽青光,上有冰冷氣息散發,讓他神魂都像是墮入冰窖一般。另外一道是驚險之門,綻放厚重的土黃之色。
他曾經來過這個地方。
那日在煉妖窟,被東邪諦打殺,險些身死的時候,他曾強行開啟了第十二道元脈,便遁入虛無空間,到了此處。
現在他未曾開啟十二道元脈,卻也到了這裏。
但這一次,與上一次明顯不同,最顯著的區別就是,那道死亡之門,開了一道縫隙。
「這是要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