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另一邊的戰場上，陳五一人當先，揮舞着大刀沖在最前面。
而在他身後，十來個魁梧的鏢師漢子也是滿臉煞氣。
剛剛在敵人的箭雨下被壓制了這麼久，這些漢子心中早已充滿了鬱悶和不滿，如今終於是到了他們報仇的時候了。
而密林中的敵人，在發現箭雨攻勢沒有達到自己預料中的效果後，也是早已做好了短兵相接的準備。
可能是自恃於自己這方的武力，密林中的那伙人沒有在原地守株待兔，等待陳五他們到來，反而是提前衝出了密林。
似乎是擔心被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這些埋伏在密林中的敵人，個個都是一身黑色簡潔的打扮。
再加上那塊將臉部除了眼睛外的部位，給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黑巾，確實是顯得滴水不漏。
最終，兩伙人在靠近密林邊緣的一處官道上正面對撞在了一起。
鏘！
陳五的斬首大刀，和一柄細長但又不缺乏厚度的刀碰撞在了一起。
和方言之前觀察到的不一樣，密林中這夥人現在帶頭的不是先前那個看似首領的中年儒雅漢子，反而是一個面目猙獰、身材矮小的刀客。
而那名中年儒雅漢子，在方言的觀察下則是依舊躲藏在密林中的某顆大樹後面，看來是打定了主意只做幕後指揮，而不是到前線冒險。
同樣是使刀的好手，這個矮個子刀客和陳五相比較起來簡直完全是兩種模式。
陳五身材高大，一身氣力先天就遠超普通人。一柄十來斤重的大刀持在手中揮舞，光是靠力量壓迫空氣形成的凌厲刀風就甚是驚人。
旁觀者毫不懷疑，哪怕只是被陳五的刀風輕輕帶了一下，普通人恐怕都會受到無法想像的創傷。
而那個矮個子刀客呢？在身體天賦上，毫無疑問他是要遠遠遜色於陳五的。
畢竟，這個世界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歷史時間片段，並不存在什麼話本中內力、真氣之類的東西，能夠對人類的身體素質進行超常的增幅。
所以在這個世界，武者之間廝殺，最主要靠的還是自己身體上的先天天賦，和手中兵器的鋒利。
矮個子刀客，雖然看起來身體足夠健壯，那持刀的手臂也滿是肌肉糾軋，但受限於先天體質，他的氣力依舊遠遠無法比得上陳五。
所以只是第一次武器的碰撞，就讓他明白了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戰略。
藉助從刀身上傳來的洶湧巨力，矮個子刀客在向後撤退的時候，也藉機躲過了陳五緊接而來的下一道攻擊。
陳五的斬首大刀連續兩次揮空，慣性帶來的作用讓他的身體忍不住一滯，攻勢出現了個破綻。
矮個子刀客很理智，明白自己的弱點，沒有繼續選擇與陳五硬碰硬的對刀。
他反而憑藉自己身材矮小的特點，將劣勢化為優勢，腳下踩着靈活的腳步與陳五周旋，在躲過陳五攻擊的同時時不時抽冷給陳五一刀子。
而陳五的身材導致了他的速度遠不可能有力氣那麼強大，但多年練武已經鍛煉出來的出色神經反應能力，還是讓他在矮個子刀客的攻擊落到自己的身子上前，及時的收回刀勢進行了防禦。
於是，兩人一時間是僵持不下，誰也沒能更占些便宜。
以目前的戰局，他們也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手下，能夠在其他戰圈中取得優勢後再來幫助自己了。
而到了這時，就能看到陳五手下這群鏢師，與正規軍隊間的差距了。
沒錯，方言現在已經完全能夠判定，眼前這些偽裝成綠林進行劫鏢的匪徒，幕後的身份一定是正規的朝廷軍隊。
雖然這些人在外表上都做了偽裝，行動間也是儘量模仿綠林中人的風格，但多年間的軍伍生涯，所帶來的習慣卻是強大的，是深入骨髓的。
在戰鬥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保持住偽裝的樣子，但鏢師漢子裏也是有強有弱的，一些實力比較強的鏢師，完全不比朝廷軍隊的戰士弱多少。
當之後戰鬥進入膠着，生死之間哪還有人能夠完全冷靜。一些平日裏的戰鬥習慣，不由自主的便使了出來。尤其是那些三五個人組成的戰團，在不經意間，這些人就用出了只有戰場上才會出現的戰陣組合之術。
到了這時，已經不只是方言發現了他們的身份，經常走南闖北接觸過不少市面的鏢隊眾人，也同樣看出了些許端謬。
「他們竟然是……」
一道被極力壓低、憤恨中帶着些許驚恐的聲音突然在方言耳邊響起。
方言微微瞥了一眼，發現說話是小六。
小六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鎮靜模樣，憨厚的面容上滿是一片煞白。
從他的樣子上，很明顯也是認出了眼前這些敵人的身份。
心中微微嘆息了一聲，方言也很理解小六心中的想法。
民不與官斗！
這句話不論是在華夏的古代還是現代，都是一句深入人心的規則。
尤其是在古代，殺官可是意味着造反，對朝廷的軍隊官兵出手同樣如此。
所以別看鏢隊中的這些漢子個個是一身好武藝，提起武器就敢於和綠林、馬匪去拼命，但真要讓他們對官兵動手，在一般情況下那也是決然不敢的。
當然，也就是一般情況下。而在某些時候，比如現在……
那結果就又不同了！
很明顯小六也是漸漸想明白了這一點，臉上的神情不由好轉了很多，雖然依舊青白一片，但至少不像之前那般全無鬥志。
「放心吧，他們也不敢暴露身份。」
方言的話給了小六心中的天枰最後一點助攻。
「道長，你……」
注意到方言投來的目光，小六臉上不由一紅，嘴裏喏喏了兩句，終究沒有完整的說出來心中的那句話。
這時候其實在他心中，已經完全熄了請方言出手幫忙的意思。
如果只是普通的綠林劫匪還好，但如果眼前的這些敵人，真是他想像中的那樣的話，那麼請方言出手無疑就是害了方言。
性格里不乏憨厚善良的小六，終究還是做不出來這種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