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許都內城,現在的大漢皇宮,倉促所建,自然比不了長安城的未央宮、長樂宮,不但如此,現在的許都皇宮處處都在修葺,這也是難免的事情,畢竟天子定都於此也就是去年的事情,要修建起一個看得過去的皇宮當然不是這短短時日能夠做到的。
當然這樣大肆修葺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曹操能夠通過負責修葺的人完全監控住皇宮中的所有人,後世對於曹操請皇帝來許都有兩種說法:即「奉天子以令不臣」、「挾天子以令諸侯」不管是奉還是挾,適當的控制是免不了的,不然白養那麼多口人又是何必?
曹操有這樣的心思,皇宮裏的人自然也會有別樣的心思。
如今的天子和嬪妃所居住的地方是許都內城幾處富商的宅院打通之後略微修繕而成,其中皇后居所是一處被假山、園林、九曲迴廊包圍的九脊頂兩層建築,這建築裏面已經被修葺成了椒殿,殿中有兩人,上首一人身穿紅色留仙裙,裙裾像一片巨大的荷葉鋪開在地面,足足有三尺見方,這要站起來,裙裾是一定會拖地的。
這女子頭梳凌雲髻,髮髻高聳蓬鬆,好似直入雲端,其上還有琥珀製成的精緻飾品,這琥珀是張騫出塞之後打通了漢朝跟西域的貿易通道才傳入中原的,是個稀罕物件,而且此女能梳凌雲髻,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當今天子之妻,母儀天下的伏皇后伏壽是也。
伏皇后比當今天子劉協年長一歲,今年只有十七歲,相貌清俊,身材中等偏瘦,眉宇之間卻有皇后威儀,下首一人五十多歲,相貌和伏皇后有幾分相似,三縷長須在額下,氣度沉穩,即便是坐着,也看得出其人身材俊偉,如淵亭岳池,此人乃是伏皇后之父,中散大夫,伏完。
殿中除了這對父女再無別人,案上沒有任何待客之物,衛士也被遠遠支開,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阿翁,這次曹操新敗,折了長子,氣勢大挫,不知我們是否可以乘此機會舉事,連同衛將軍等一眾東歸舊臣把曹孟德及其黨羽統統拿下,再讓天子定其罪,昭告天下,再招回鎮東將軍劉皇叔,借其力平定豫州兗州之地,穩定根基,日後逐個擊破天下有異心之人。」
伏皇后說得興奮,臉色有一抹嫣紅,從她直呼曹操其名這點上看,就知道她對曹操在許都種種做法非常不滿,剷除曹操之心如何迫切。
「此事只怕不妥,先不說曹孟德在許都屯有重兵,就算東歸舊臣一起舉事,號召舊部偷襲得手,也難以抵擋曹軍麾下將士反撲,更別說現在曹軍猛將夏侯元讓已經被表為河南尹,駐軍洛陽,洛陽離許都不過三百餘里,若這邊還在和曹軍殘部交戰,那邊洛陽援軍已至,我們就是腹背受敵,離敗亡不遠了,何況現在東歸軍士已經被編入曹軍,有人在軍屯,有人做民夫,還有一部分在軍中各部曲,如此分散,如何讓東歸舊臣號召舊部。」伏完連連搖頭。
「阿翁本來已經官拜輔國將軍,儀同三公,有開府之權,這曹操自天子定都於此後竟然逼阿翁交出印綬,改任一個區區中散大夫,位尊不如九卿,權重不如太守,實在是欺人太甚,不殺此人,我枉為皇后!」伏皇后恨恨說道。
「時機未到,曹孟德此人....確實心機難測,比起董卓暴戾更讓人忌憚三分,不過我聽聞汝南袁氏的袁公路已經在九江稱帝,曹孟德既然奉天子幸許都,自然要興兵討伐這等逆賊,屆時他不在許都,再作計較。」
「還是阿翁思慮周全。」畢竟在董卓霍亂朝綱時和東歸路上經歷了很多兇險,伏皇后不是一味衝動的人,一下就明白了其中利害。
與此同時,在陪着曹丕等候任峻的衛士正是一個東歸舊臣的舊部,所謂東歸舊臣,就是一道和當今天子趁着董卓死後手下內鬥的機會一併逃出長安的文武百官,那一路逃遁也經歷了數次大戰,比如現在控制長安的董卓舊部李榷郭汜的幾次追擊就殺死了很多文武官員和皇宮嬪妃下人,當然死得最多的還是軍士。
其實伏皇后想讓東歸舊臣號召舊部起事弄死曹操這種計劃着實太天真,現在東歸軍士在許都吃好喝好,誰會理那些個害得自己在缺吃少穿的情況下,經歷九死一生才從長安跑到許都的舊時將領,雖然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但是有這種覺悟的大多是讀書人,而不是軍士,比如現在伺候曹丕這位名叫陳三郎的軍士就沒有這種覺悟,作為負責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