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儺祭已經開始,在百姓的喧鬧聲中,鼓樂齊響,一個個帶着奇形怪狀的面具、身穿誇張服飾的儺舞戲子已經從踏上了許都城那條最寬的石板道上。一年中最盛大的節目就此開啟。
但是劉曄卻離喧鬧的人群越來越遠。他此時已經走出了城門。而他的兒子劉寓已經交給了把守城門那位和自己相熟的什長。現在他要去赴約,一個重要的約會,約他的人正是那位棋藝高超的司空公子。
走在城外的劉曄心裏有點發冷。正月初一,儺祭之時,萬人空巷的一天,毫無徵兆的偶遇,漫不經心的交談,出人意料的竹簡。這種種情形在他的腦中交織,仿佛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棋局,而佈局的人,就是這位司空公子。
「儺祭之日,司空必然不在府中,作為司空公子的他去哪裏,只怕沒人敢過問。這一日百姓都要去看熱鬧,不是沿街的地方根本沒幾個人,挑在此時和我說話,最不會引起別人側目.....更何況與我說話之人不過是司空公子的一位下人。還有這卷竹簡,竟然說上面的詩是吾所做。這....佈局、這心思,就和他的棋路一樣,即無破綻,又奇鋒突起。小小年紀,可怖!可怖啊!」
劉曄越想心中越驚、同時又有佩服,更讓他心中突突亂跳的,是那竹簡上的詩。別說不是他作的,就算他想作,也做不出這等詩句,這心思、這氣魄,實在是.....
如果這詩句是這位司空公子所作,劉曄覺得,無論如何也要見一見他,親口問一問,這詩中抱負是不是他心中所想。
這着實令人太好奇了。
出了許都城,劉曄一路往穎水走去,然後沿着潁川東行半個時辰,接着在東南方看到了一個小山丘,他隨即朝山丘走去,到了山丘下,繞到背光處,卻見一個身穿裘袍的總角少年正坐在一塊突起的山石上,身邊一匹黑色的高大駿馬正在一旁咀嚼剛剛冒出的春草。
此人正是曹丕。見到劉曄走開,曹丕嘿嘿一笑,從石頭上走下來,不作揖、不拱手,只是說道:「先生來得快,我還怕伯英在竹簡上對此地描述的得不夠清楚,會累得先生找上一陣子。」
除了那首杜撰給劉曄的詩之外,竹簡之上還描述了這個約會之地,每次曹丕從任峻的軍屯出來,都會遠遠看到這個小山丘,這裏土地比起潁川其他地方來說是很貧瘠的,只要是石頭多,小山丘,突起的小石包都有,所以這裏沒有軍屯、民屯。甚至連普通的農戶也沒有。更別說是地主莊園了。這是一個適合密談的地方。
劉曄聞言四下看一了一看,確定遠近無人後把袖中的竹簡抽了出來,展開,朗聲讀到:「由來泉石潛蛟龍,不見烽火不現蹤。風雲豈是蒼天主?拈作軒冕上九重。泉中的石下蛟龍,見烽火而現其蹤。扶搖而上,以風為軒、以云為冕。《管子》之立政篇有云:『生則有軒冕、服位、穀祿、田宅之分,死則有棺槨、絞衾、壙壟之度。』這軒冕即車與冠,下官自認不是蛟龍,更沒有風軒雲冕的氣魄。如何做得出此等佳作。雖然下官從未見過七字詩賦,但是此作用樂府《相和歌》中的平調曲吟詠必然大氣磅礴。是以做此詩之人的胸襟抱負、才學下官都遠遠不及。公子說此作是下官所作,折煞吾也!」
曹丕笑了笑,這時候的樂府詩確實沒有七言的,不過說來也巧,開創七言樂府先河的一首詩叫做燕歌行。作者正是他穿越的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曹丕。此曹丕非比曹丕,但是現在機緣巧合,他依舊是開創者。
「眼下四處無人,我也不瞞先生,這詩是吾所所作。」曹丕說完劉曄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是卻聽曹丕話鋒一轉,笑道:「但是若說此為先生所做,只怕別人更相信一些。若說真龍,自然是當今天子,若說蛟龍,那自然也要皇室宗親,血脈尊貴之人才擔得起。先生你....」
劉曄聞言臉色大變,連連搖手:「切勿妄言!切勿妄言!下官絕對沒有這等心思。」
這年頭四處叛亂不斷,而且袁術已經稱帝,開了先河,現在要說誰有當皇帝的心思,那就是一個死。風軒雲冕,以風為車,以云為冕,這可比當皇帝還要厲害,那是老天爺才能做到的。皇帝只是天子罷了,這是大逆不道的意思太也明顯,雖然知道曹丕只是隨便說說,對於劉曄這種身在封建社會的士子來說還是很受不了,不管他多麼殺伐決斷,要說道造反,
第三十八章請君看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