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在離安眾還有一日行程的一道水渠邊上安營紮寨。張繡顯然是得到探子回報,也不敢過分冒進,而是停在了十里之外,他現在唯一的選擇也是安營紮寨,然後派探子通知劉表。
曹軍紮營的水渠是人工修建的,名叫黑龍渠,曹丕知道這條水渠,他以前在大學的時候選修過一門叫做《古代農業水利史變遷》的選修課,裏面就記載着這條漢代求見的人工水渠。
此處是中原少有的砂姜黑土地帶,水渠因為渠道黑土的反射呈黑色,猶如一條蜿蜒黑龍,這渠道又是用來引水之用,當地百姓取黑龍挾雨惠田之意,把此渠取名為黑龍渠。
紮營時郭嘉還告知曹丕,安眾附近不只有黑龍渠,還有幾個蓄水的堰坡,比如玉池陂、黃池陂、牛角陂。照郭嘉的估計,是歷代安眾侯修建自己陵墓的時候為師出有名,才修建這種興農的水利,畢竟水利即惠民,又能打通地脈,是修建陵墓最完美的掩飾。
此時曹軍紮營的方式又有變化,是把正規軍士的營寨安放在面向張繡的最前方,民夫和輜重的營寨靠着黑龍渠安置,整個曹軍大營在黑龍渠邊上形成了一個半圓形。
安營完畢之後,曹操帶着曹丕和郭嘉還有一眾將領走到了民夫營的中央,此時民夫營中已經出現了一個兩米見方的大洞,五個蓑衣漢子正在洞口查看。
見到曹操走來,其中一個最矮小的所以漢子上前說道:「司空,此處並非古墓入口,而是一道暗渠,連接了黑龍渠、玉池陂、黃池陂、牛角陂四處水源,修建在墓室之下,乃是安眾侯遵從相地之術中的死穴活脈之說,取生生不息之意所修建。」
現在還沒有風水的概念,但是卻有相地一說,其實也就是風水的意思,曹丕對這個了解不深,現在只能旁聽。
「我軍能否從此處能夠取道古墓?然後行至之前在安眾紮營之處?」
「若有渡水器物則可。」
「需時幾何?」
「一日可過五百人。」
郭嘉此時在一旁插話道:「司空,我軍在此紮營,已是絕地,劉表兩日之內必到,和張繡可呈掎角之勢,逼我軍決戰,我軍雖有甲士三萬,然六萬民夫疏於戰陣,兩軍對壘之下畢生禍亂。」
曹丕這些時日得到樂進、曹仁、曹操的言傳身教,對當世的戰爭方式已經頗有了解,很多號稱幾十萬大軍的部隊能戰之士或許不會超過10萬,大部分應該都是負責運糧、紮營的民夫。
如果要發揮軍隊的最強戰鬥力那一定要把民夫和正規軍士分開,如果混在一起,在兩軍對壘的時候手無寸鐵的民夫很容易精神崩潰,然後發生譁變,說不定正規軍在前方廝殺,民夫就從後面逃跑,現在曹軍在黑龍渠邊上紮營,除非曹操馬上選擇搭橋跑路,不然的話在對壘的時候,一部分民夫會游水過渠逃跑,但至少會有半數民夫會從前面跑路,到時候曹軍前面應對張繡和劉表的聯軍,後面要應付民夫的衝撞擠壓,結果必輸無疑。
民夫不是軍人,手無寸鐵、深陷重圍的情況下他最先考慮的是如何活命,而不是跟自己的主帥共存亡。
所以郭嘉一語就點出了問題的關鍵,兩天,只能從這個水道送走一千軍士,根本不可能把士兵全部運走,他們必須要面對張繡劉表的援軍,到那個時候,如何解決民夫譁變的問題,就是當務之急。
曹操卻不慌不忙地笑道:「若用暗渠過輜重,兩日可過多少?」
蓑衣男子答道:「輜重乃是死物,用浮木即可,只需一百民夫在墓中接應,在暗渠中用巨木設置水圍,讓輜重浮於暗渠之上而不搬入墓中。從此刻開始行事,一夜之內我軍輜重可以全數流入暗渠。」
「即如此,現在就開始行事。」曹操說完之後下令曹仁和蓑衣漢子指揮民夫搬運輜放入暗渠。同時又招呼眾將進入中軍大帳議事,至於曹丕則到了另外一個帳篷休息。
議事完之後,郭嘉前來告知曹丕,今夜四更時分,大軍起行,全速行軍前往安眾。此時曹丕已經知道了曹操的用意。
當晚四更天,春季的黎明最是黑暗,沒有輜重的曹軍開拔了,丟下了紮營用的所有器物。五百虎豹騎在前,兩千虎衛軍在中,三萬曹軍在後,六萬民夫跟隨,就這麼浩浩蕩蕩地伴着微弱的星光走了。
在這個時間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