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民族都有一些難以令人理解的風俗,比如烏桓這種在兩軍對敵之時,大將身死之後居然會花一整天的時間下葬,再選擇接班人這個風俗就讓曹丕難以理解。在曹丕看來,這種不管不顧貽誤戰機的做法果真是透着草原遊牧民族的隨性,難怪但凡能夠入主中原的遊牧民族都要學習漢人的規矩才能使得自己的國運長久,其根本原因就是他們的社會架構實在太鬆散了。
曹丕相信呂玲綺的話,因為這個計策是熟悉烏桓人的田疇想出來的,現在曹丕比較理解田疇他繞過自己去找呂玲綺了,因為他摸不清楚呂玲綺跟自己的關係,但是討拖延烏桓人衝鋒又是一個重要的關鍵,所以他才如此,呂布的驍勇天下皆知,在中原和北地尤甚,加上呂玲綺每日裏都是一副胡服裝扮,自然讓人覺得虎父無犬女,田疇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不過這事細細想起來,還是令人後怕,如果呂玲綺不是烏延的對手,那這一場戰鬥下來,只會加速烏桓人衝鋒的速度。只能說無論是田疇還是呂玲綺自己,都對她本身的武藝又絕對的信心。
曹軍的寨子已經把外層的欄柵立了起來,中軍大帳也已經立好,其他行軍營帳也在陸續搭建,曹丕把閻柔叫到了中軍大帳,問道:「為何烏桓人不能拒絕女子的挑戰?」
閻柔答道:「烏桓人部族極多,內部相互吞併殘殺之事也極多,但是一個烏桓部族剿滅另外一個烏桓部族卻不會殺其部族任何一個女子,就算兩個部族有血海深仇也如是,因為女子能夠繁衍後代,而且烏桓人除了戰爭之事外,一切都是聽族中女子的,是以在烏桓部族中女子的地位較為特殊,若是有男子遇到女子挑戰,必然不能拒絕,那會被視為懦弱之人,不配成為部族的大人,幾日之事,烏延受女子挑戰,若不迎戰,汗魯王之位就會另給他人。」
曹丕笑道:「原來如此,早知如此,就應該讓呂玲綺把幾個烏桓首領挑戰一遍,吾等自然就不戰而勝了。」
閻柔笑道:「烏桓人雖然有些奇風異俗,但是卻也有聰慧之人,烏延的武勇在烏桓部族中可算是頂尖,如果連他都打不過呂家的女公子,恐怕也沒人能夠穩勝了,明日烏桓人必然不會再給呂氏女公子挑戰的機會,而是全軍衝鋒,先發制人。」
曹丕恍然大悟:「如此說來,明日烏桓必須要進攻我大寨,不然再給呂玲綺挑戰之機,他們必然要有人迎戰,若是不戰,其麾下烏桓人必然不服,士氣大傷之下,這無數部落組成的烏桓大軍恐怕就要四散了。」
閻柔點頭道:「正是如此,是以明日吾等只要把霹靂車立在營中,讓虎豹騎做好出擊準備,就能讓烏桓人大敗虧輸。」
現在所有核心將領都知道曹丕要用石灰隊伍烏桓騎兵,所以閻柔直接如此建議。曹丕此時才意識到這田疇想必也知道烏桓人在烏延死後必然會在次日衝擊營寨,所以才會如此行險讓呂玲綺挑戰烏延,這樣一來不但有了一日的緩兵之計,還逼得烏桓人次日必須出擊,讓曹軍佔據主動。
歷史上田疇並不以智計見長,但是現在看來,此人卻不是泛泛之輩,倒是能把烏桓牽着鼻子走的善謀之人。
「軍曹從事熟悉烏桓人,可知他們會在明日何時出擊?」曹丕問道。
閻柔微笑道:「烏延這個汗魯王死了,烏桓人若不善加利用那才奇怪,在出擊之前他們必然會以祭祀誓師,以汗魯王之死激勵大軍士氣,這祭祀動靜極大,對方大營離吾等不過三十餘里,吾等也可察覺。而且祭祀會在朝陽初升之時,是以吾等可以從容迎戰。」
曹丕聽得差點笑出聲來,難怪說清朝一本《三國演義》就拿下了大好河山,那是因為《三國演義》裏很多爾虞我詐的故事,倒不是因為這些故事多麼精妙和詭詐,而是因為他們教會了耿直的遊牧民族一件事:騙人。
試想一下,如果現在烏桓人不搞什麼葬禮,不搞什麼誓師大會,直接趁夜偷襲曹丕的話,向閻柔這樣的烏桓通必然是想不到的,然後曹軍不但失了戰機,還失去了使用石灰的大好機會,還會被偷襲,那基本就是兵敗身死了。
「縱然是料定他們明日才出兵,今日還是要做好警戒,這營外的壕溝還是要挖,鹿角還是要放,而且要放到三十仗外,以此阻擋一下敵軍衝鋒的勢頭,這樣石灰更能打到他們身上。」曹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