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摸爬打滾這麼多年才爬上這個位子,靠的當然不是他的牛脾氣。
他還有很多能助他成為上位者的優點,其中有一項就是他認人的功力。
只要是他見過一面的人,他基本都能把這個人記住。
他剛才看到鄭翼晨時,突然覺得有點面熟,思索之後,才驚覺他曾在一個很特殊的場合見到這個年輕人一面。
他們是在殯儀館見的面。
當時他作為下屬陪同G市的省委書記等領導去請求會見一個大人物。
別看他在這些醫生面前作威作福,打官腔的模樣,也就是小打小鬧罷了。
跟省委書記比起來,他就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壓根上不了台面。
有幸能陪同這些領導去殯儀館,他也是佔了當年提攜自己的老領導的光。
在那班領導面前,他連大氣都不敢吐,行為比眼前這些醫生還不堪,唯恐做出什麼錯誤的舉動,惹得高層震怒,仕途就到此為止。
領導們的表情也是十分惶急,坐立不安,因為那個大人物還不肯接見他們。
當時林源按捺不住好奇心,詢問了一下自己的老領導,到底在等候什麼人的召見。
老領導諱莫如深,用手指指了指天,暗示來者是京城來的中央高層,同時淡淡吐出了一個字:「原!」
林源聽了,驚出一身冷汗,頭皮發麻,手足輕顫。
原來靈堂內是「那個人」,難怪要省委書記要親自過來求見!
以「那個人」的鐵血手腕,如果一個不順心,沒準整個省的政治體系都要重新洗牌!
一大幫領導在外面擔驚受怕,多次求見,依舊被拒之門外。
而唯一能夠進入靈堂與大人物會見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最後,「那個人」還是接見了他們,輕描淡寫說自己只是有些私事過來處理,現在已經辦完了,今晚就離開。
他說完就在隨從的簇擁下翩然離去,留下一大幫拍着心口暗自慶幸逃過一劫的領導。
事後,省委書記下達命令,要求下面的人查一下,跟「那個人」見面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按照這些人的猜想,可以和「那個人」攀上關係的人,家世肯定不簡單,不是高幹家庭,就是大院子弟,因此偵查方向都對準高層人物或者紅色家庭。
折騰了大半個月,依舊一無所獲,查不出年輕人的底細。
林源現在明白地毯式的搜查,為何找不到年輕人了。
他們一開始的偵查方向就已經往死胡同走了。
得到「那個人」的青睞的年輕人,和高層並沒有半點關係,僅僅是中心醫院的一個普通醫生。
這個年輕人和那個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相識!
那個大人物是省委書記都極力巴結的狠角色!
當林源認出鄭翼晨就是那個年輕人時,他又怎麼可能不收斂脾氣,主動示好呢?
鄭翼晨自然不知道林源對他異乎尋常的和藹是託了原鯤鵬的福,還在想着這個衛生局局長是不是又在想一些羞辱人的新方式。
「你變臉那麼快,跟哪位川劇大師學的啊?估計是青出於藍。」鄭翼晨心裏怒罵道。
饒是如此,他也只能和林源握手說道:「你……你好。」
林源咧嘴一笑,露出常年吸煙後熏黑的一口爛牙,扭頭對鄧院長說道:「榮光啊,還不快給我介紹一下這個小醫生。」
眾多老教授齊齊倒吸一口涼氣:我咧個乖乖!我們這批人站這裏那麼久,也不見你要求院長介紹,卻對一個小醫生青眼有加,這是什麼意思?
顧明高又氣又惱,自己被罵了兩次廢物,可謂丟盡臉面,這個眼巴巴盼着自己收他為徒的大專生,卻獲得了林源的青睞,強烈的反差,讓他差點憋不住爆粗口!
「他,他是……這位李三光老教授的高徒。」鄧光榮怎麼可能知道鄭翼晨叫什麼名字?只好搬出李三光做擋箭牌。
林源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指着李三光的鼻子開罵,嚇出一身冷汗,握着李三光的手連聲道歉:「瞧瞧我這急脾氣,老醫生您多擔待一下。」
李三光點頭不語,只是愕然的望着同樣摸不着頭腦的鄭翼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