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麼說來劉玄是打定主意要對蔡州動手了?那我們該怎麼辦?」薛禪也忍不住啟口問道。
如果劉玄決心已定,那麼再呆在南陽就毫無意義,需要做的是盡力督促大晉和泰寧軍以及淮北趕緊出兵,而且要全力以赴對大梁發起進攻,最大限度減輕蔡州東線、北線和西線壓力,讓蔡州能夠儘快騰出手來,應對南陽的進攻。
尉遲無病手指輕輕在胡椅的扶手上點了點,似乎在斟酌當下紛亂複雜的形勢。
劉玄的野心雖大,但是卻也非不明時務之人,他也應該料到他一旦一意孤行的出兵蔡州,那麼相當於整個原來的反大梁體系決裂了。
關中李家、大晉、泰寧軍、淮北,都會與之反目,加上他進軍安州,結怨於鄂黃,本身就不睦的襄陽,可以說在他四周除了大梁之外,一下子就全都是敵人。
這種從原來廣受歡迎的戰略態勢一下子變成四面皆敵的劇烈轉變,劉玄承受得了麼?
尤其是來自關中李氏正朔的巨大壓力,他劉玄就真的敢不顧?
他劉玄和大梁朱氏可不一樣,現在關中和大梁之間的關係大家都還維繫着一種極其微妙的默契。
大梁不會主動去挑釁關中,甚至在一些細枝末節上都還要讓關中幾分,而關中也絕不輕易越線,比如公開斥責大梁,又或者直接要求誰都大梁出兵,避免撕破臉皮對各自都是一種無可挽回的損害。
關中李氏的正朔地位雖然猶在,但是限於自身實力,加之又失去了中原汴洛之地,其影響力日漸式微,但正朔的身份又使得諸藩為使得自己身份和統治的正統性而不得不求得關中的認可。
這種局面有些如同東周列國時的態勢,周王雖然沒有硬實力,卻還有一定影響力,而大梁就像當初的秦國,對周王也是既恨一時間卻又無可奈何,還得虛與委蛇。
可劉玄若是以為他也可以像大梁那樣就想錯了,只要李氏一紙敕令,便能讓他的身份合法性受到質疑。
比如反對其吞併安州,將安州授予鄂黃,又甚至直接將申州交給別人,這種手法也許一時間不能讓其馬上受損,但是長久之後,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還是會體現出來。
畢竟這個世界還是尊崇正朔,而李唐的正朔除了北方那些蠻族胡人外,中原江淮,吳越河朔,山南劍南,這些地方百姓還是認同的。
「不,還不一定,劉玄雖然野心勃勃,但是並非狂妄之人,有些事情他不想明白通透,他也不敢妄動。」尉遲無病緩緩搖頭,說出自己的判斷,「我估計這個時候他也應該在和各方接觸,看來要好好衡量一下利弊得失才敢作出決定,不過也應該快了。」
尉遲無病也在揣摩劉玄此時的心思。
要說劉玄對蔡州毫無野心絕不可能,尉遲無病和劉氏兄弟認識幾十年,以他對劉玄的了解,劉玄只怕早就有此意,只是礙於各方麵條件尚不成熟,所以遲遲未做決定。
長安李氏之外的九大望族,長孫、姚、宋、房為文官望族,徐、尉遲、薛、郭、韋為武將豪門,九家子弟均與南陽二劉交好,像跟隨尉遲無病來的薛禪也是薛家庶出子弟,一樣也早就認識劉同劉玄兄弟,而尉遲家族與劉氏更是世交,劉玄也需要考慮一旦違逆了關中李氏的態度,就相當於和整個關中豪門交惡,這樣的代價他是否能承受?
但是你要說劉玄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也未必盡然,大晉、泰寧軍與南陽領地並不接壤,無甚影響,淮北縱然日後接壤,但也難以對其有太大影響,至於鄂黃杜氏,恐怕還是畏懼多一些。
真正對劉玄能夠有實質性影響的也就是關中和襄陽蕭家。
關中對其影響是全方位的,甚至還可能推動劉同對其的態度變化,而蕭家則是實打實的威脅。
從地形上就能看得出,如果劉玄失去了南陽府和泌州對其的庇護,隋州就隨時面臨東下襄陽軍的進攻,其戰略態勢就會為之一變。
而一當襄陽軍真的對隋州構成威脅,那麼原本不敢和劉玄叫板的鄂黃杜氏只怕態度也會發生變化了,再加上淮北,恐怕劉玄也就要處於一個受敵的可能局面了。
一邊是巨大的利益誘惑,一邊是可能面臨惡化的外部關係,這的確有些考驗劉玄,
第十九節 山雨欲來風滿樓(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