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邈也認同江烽的觀點。
江烽起家時間太短,基本上依靠軍隊來確立起自家的門戶,而要讓這麼龐大的一支軍隊歸心,那就必須要給這支軍隊足夠的利益和念想,讓他們和江烽在一起,那麼原來的利益所有者士紳們怎麼辦?
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歸入軍功貴族中來,僅僅是大梁的現狀就能讓江烽明白,無論再強悍的軍隊當你的經濟基礎開始腐化墮落時,軍隊也就不可避免的會腐朽掉,所以江烽能夠理解後世中趙匡胤的杯酒釋兵權之舉,不能解決軍隊實力派和他們自身利益階層的問題,那麼要麼就會演變成唐末的藩鎮割據,要麼就會像大梁那樣一起腐化垮掉。
趙匡胤以及他的北宋應該算是做得比較好了,雖然北宋在面對契丹和女真人時被打得落花流水,但是原因是多方面的,江烽作為歷史系的高材生自己認可的一個原因就是當南方農耕民族在科技優勢轉化到軍事實力上還不足以對遊牧民族騎兵大規模運用帶來的機動優勢這一特長形成壓制時,你又失去了北方河北平原和蒙古高原的地理防禦優勢,那麼這場戰爭就失去了主動,失敗就是大概率事件了。
漢唐之所以對遊牧民族形成壓倒優勢,那也是有多方面因素,但不容否認的是總體實力的超強,北方地理優勢未失,王朝前期的進取心尚強,這幾方面才使得農耕民族佔據了優勢,但到了王朝後期一個接一個的優勢因素喪失,那麼遊牧民族的機動優勢就會轉化為主動進攻,進而變成戰略優勢。
在江烽看來,要想維繫中原王朝對北方遊牧胡人的優勢地位,就目前來說,尚未完全在整體實力佔據優勢,甚至還在軍事實力上居於劣勢的己方來說,要搶佔地利優勢就是必要之舉,控制華北平原刻不容緩,深知歷史大勢很難被自己這樣一個小蝴蝶所改變,契丹人膨脹的速度比想像的還要快,所以他必須要搶在契丹人南下之前控制住河朔地區,以河朔作為緩衝,要確保自己腹地的安全發展。
把希望寄托在一條河水天塹上是荒謬的,尤其是沙陀人已經入主中原,哪怕江烽不認為沙陀人具備逆天改命的能力,但畢竟這也是胡人踏足中原的第一步,有了這第一步的實踐,沒準兒契丹人或者党項人的第二步就要踏出來了。
所以江烽希望把戰線前移,推進到河朔,讓河朔成為自己與契丹人對抗的主戰場,而將平盧、淄青、天平作為前進基地,把徐州和淮右打造成為自家核心保障區,用這種遞進策略來確保自己政權的穩固,不至於一戰失利就喪失元氣。
要對這些地方士紳進行「改造」,那麼就必須要尋找到更多的共同利益。
歷史上的北宋找到了一些辦法,比如發達的工商業就把北宋大量的武將家族和士紳勢力吸引到了工商業上,但更主要的還是商業。
現在江烽認為自己也許可以在這一點上做得更多更好,徐州的冶鐵業、海州的製鹽業、壽州的陶瓷業、澮州和壽州的制茶業已經初現端倪,下一步這些產業還可以進一步細分和發展。
隨着鋼鐵產量的大幅度增長,其帶來的產業鏈還會繼續膨脹,還會衍生出許多相關產業。
在這一點上,江烽還是很有信心的,這既可以轉移這些士紳在土地上的注意力,亦可在一定程度上消化日漸增多的人口勞動力。
在這一點上,江烽和觀點最一致的陳蔚、王邈已經探討過多次了,只有培養起一大批獲益階層來,才能鞏固自己的統治,同時吸引新的產業和新的商品出來滿足不同階層人的需要,一句話,套用江烽來這個時代之前的流行詞語,那就是創新,或者說創造新的需求,當然,這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為了確保這一目標能實現,那麼首先就要確保自家政權的穩固,所以江烽也才會接受王邈提出要在河朔建立起穩固的前沿陣地,與契丹人的戰爭應該儘可能局限於河朔,不要波及到平盧,更不能蔓延到武寧和淮右。
而要實現這一點,在財力上的支撐,以現在徐州大總管府的狀況,還有些困難,所以也才有另一個方略就是奪取宣州或者楚州甚至揚州,以南戰養北戰,以南方的收益來支撐北地的戰事。
楚揚二州的富庶不用多說,哪怕是在江南不起眼的宣州,擁有巨大的銅礦資源和煉銅製錢產業,還有規模巨大的造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