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許...」,
見他將柳葉刀抵在自己脖子上明月心中一緊,本能地伸出手,顫了一顫又緩緩放下。
她不想他死,但服軟的話卻說不出口。
江牛低頭看了一眼吳玉的屍體,雙眼無神地道:「明月,我知道你娘的死是你的一塊心病,你一直以為是爹爹讓她代宗主而死的,你恨宗主入骨,更不願認我這個父親,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些年我和宗主都想向你解釋這件事,但你從來也不聽,現在...總該聽我一次了吧」,
明月心中一顫,偏過頭凝聲道:「我...沒有讓你死」,
江牛苦笑一聲,滿頭灰白的長垂下來,長嘆了一聲道:「我和你娘是指腹為婚,成婚時才十四歲,根本不懂得什麼男女之情,你娘嫁給我,有了你之後才漸漸察覺到這一點,她心裏一直記掛着,念念不忘的人不是我,而是宗主」,
「宗主對瓊菲也情深意重,只是那時他與我已結拜成兄弟,為了不負我宗主只好辜負了你娘,絕了她的念想,從那時起你娘就有了死志」,
「明月,你還記得你娘的樣子嗎?她那麼溫柔嫻靜的一個人,骨子裏卻那麼剛烈,那麼要強,出海的前一天,她把姻緣石上我們兩的名字抹去了,刻上了瓊菲和吳玉的名字,她要我放她走,她說她的心已經屬於宗主了,不可能再像從前那般對我,我...我沒有答應她,我不想你那么小就沒了娘,更不想失去她」,
「你娘定定地看着我,沒有憤怒,沒有恨意,也沒有再哀求我,而是嘆了一口氣,苦笑着說『既然這樣,我只有一死了』」,
「我哪裏知道她那時起就已經決意把命交給宗主了?如果早知道......」,
閉上眼,哀聲道:「你還記得你娘臨死前的眼神嗎?她笑的那麼幸福,那麼滿足,自從她與宗主相遇後我就再沒有見過她那樣的笑容,直到她臨死前的那一刻,蓬萊島上的人都相信人有六道輪迴,凡是名字刻在姻緣石上的人下輩子都會成為恩愛夫妻,瓊菲死時便帶着這樣的滿足」,
「你娘的死,不怪宗主,也不怪你娘,要怪...只能怪我啊」,
睜開眼已是老淚縱橫,最後看了一眼吳玉,手中的柳葉刀一點一點割開皮膚,深入頸內,鮮血一滴滴落下。
「我和大哥結拜二十多年,說好了同生共死,榮辱與共,這些年我跟着大哥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高高在上,大哥答應我的每一件事都做到了,我這個做兄弟的答應大哥的又怎麼能食言?」,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閉上眼,心一狠用柳葉刀割開自己的喉嚨,鮮血激射而出,地上頓時一片鮮紅。
明月只感瞳孔一縮,心房劇烈收縮,那滿地觸目驚心的血紅刺得她如同刀絞,一時間只感頭暈目眩,天旋地轉,捂着頭,眼淚止不住流出眼眶。
「父親......」,
.......
「吼」,
煉器宗外一聲巨吼如九天驚雷般炸響在空中,重重疊疊向四面八方擴散的音潮如江海中的巨浪,將不遠處的山石震得沙沙作響,兩邊的山林也出一陣撲簌簌的聲音,幾棵蒼天大樹齊腰而斷。
黑暗中那個持劍的身影悶哼一聲踉蹌後退一步,好像已經被那風卷而過的音波震傷。
一道長虹隨即划過天際,眨眼間穿行而至,有猖狂的笑聲自紅芒中傳盪而出。
「小子,縱使你迅捷如豹,狡猾如狐也逃不出本使的掌心」,
斬紅郎身上虹光一散,足尖一點凌空踏出一道靈波,「嗖」的一聲掀起一道狂風飛卷而來,獰笑一聲,左手納氣,右手一按便朝着方才出聲的地方重擊了一掌,蘊含着龍象之力的掌勁如狂風般橫掃而出,熟料他一掌擊出,舊力方盡,新力未生之際陡然有一聲劍鳴傳來,一柄長劍倏然間自地下透出,劍鋒冷朔,寒氣逼人,他還沒回過神來那柄劍已經「嗤」地一聲穿進了他的琵琶骨,他愕然一驚,身上氣力頓時衰竭不少。
「彭」,
而前方卻是一聲悶響,他強大的掌勁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一陣擠壓之後便消散於無形。
「鏘」,
又是一聲劍鳴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