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整個京城格外安靜。
半輪月亮掛在天際,四周暈着一圈月暈,偶有幾隻夜鳥飛過,也像是無精打采。
皇宮一隅,身姿窈窕的女子倒立在牆下,將雙腿高高舉起靠在牆上,這樣的動作她長期以來都在做,所以輕鬆自在,還能說話:「韋氏的動靜怎麼樣?」
不遠處,一條人影藏在陰影里,低聲道:「韋氏父子被抓時,什麼都沒說,韋太師甚至阻止了家中子弟的反抗,基本可以說是束手就擒。」
女子輕巧地翻身站起,理一理面紗,挺直腰背和雙腿,緊緊貼牆而立:「嘖嘖,老狐狸,真能忍啊。陳氏自盡,已然給了他們最好的機會,他們真能忍住不用?」
人影有些不明白:「陳氏難道不是為了保護夫家和娘家不受牽連,所以才死的嗎?」
「笨!」女子算給他聽:「韋氏是陛下的母族,如今韋太后被逼瘋,陳氏在宮中被迫自盡,韋太師父子被抓入詔獄,雖則我們都知道他們不是無辜的,但天下人不知。怎麼看,都像是陛下不念親恩,想將母族趕盡殺絕。這是輿論。」
人影「哦」了一聲:「那接着呢?」
女子道:「韋黨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動靜,沒人提出反對陛下關押審查韋氏,對不對?這樣一來,陛下就算想要趁機弄死他們,短時間內也沒藉口。」
謀刺真宗皇后案,徹查起來怎麼也得花點時間,這就給了韋黨喘息的機會,方便他們在暗裏串聯起來搞事情。
那麼,只要她再在後面推一把,韋黨便可順理成章地謀反了。
人影道:「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女子道:「去守一閣,幫韋太后一把。」
人影悄無聲息地離開。
女子並不回房,而是衝着不遠處的房檐陰影里淡淡地道:「既然來了,就下來吧。」
一條人影翻飛落下,警惕地站在離女子一丈遠的地方,聲音暗啞:「你找我?」
女子翹起蘭花指,向他遞出一杯清茶:「月下喝茶,別有韻味。你說是不是呢?慕尊者?」
慕夕冷笑起來:「你到底是誰?護法大人?」
女子笑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只要知道我是如假包換的護法就行了。現在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慕夕抱着雙臂,冷冷地道:「你讓我做,我就去做?」
女子笑道:「我知道蠱母已經落在你手裏,沒人能指揮你做事。但是,蠱母並不能殺死,所以你這一輩子都會害怕它會被人偷走,再次控制你,是不是?」
慕夕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我知道怎麼解你的蠱,你要不要交換一下?」
慕夕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因為你別無選擇。何蓑衣已經來到京城,正四處搜尋你的下落。若我未曾猜錯,你在這宮中的人手已經被消耗殆盡,在京中也沒剩多少了。孤家寡人,如何能做得尊者?只怕連命都保不住,還想要女人?做夢!」
慕夕一言不發,隨手將袖子一揮,一蓬細如髮絲的毒針飛速朝她襲來,在月光下看來,像極了一片閃着妖光的銀霧。
女子哈哈一笑,寬大的袖子隨手揚起,一股強硬的勁風捲起銀霧,往慕夕反彈回去。
慕夕吃了一驚,足尖一點,反身彈開,堪堪躲過那把淬毒的銀針:「你到底是誰?」
女子還端坐在地上,身前的茶杯、茶壺沒有半點亂套:「兩個選擇,要麼幫我做事,我給你解毒,幫你去東嶺佔了何蓑衣的位子;要麼就是死在我手裏,一山不容二虎,你不聽話,就只有去死了。」
慕夕躍起,準備用實際行動表示他對她的輕蔑。
但是他才躍起,一張大網就從頭頂罩了下來,他被網結結實實地壓在地上,就像是一尾瀕臨死亡的魚。
暈黃的月色里,女人的臉驟然貼近,她的身上有着淡而清雅的幽香,就像是荷花的味道。
慕夕緊張地喘着氣:「你想做什麼?」
女人手腕一翻,亮出一柄雪亮鋒利的匕首,她聚精會神地把他腹部的布料挑開,說道:「我知道子蠱在你的肚子裏,我很想切開看看,它到底長成什麼樣,也許可以把它種到鍾唯唯或者是陛下的肚子裏,一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