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父女倆並沒有耽擱太久,就雙雙走出來謝恩。
陳留侯走後,鍾唯唯請胡紫芝喝茶。
胡紫芝眼睛紅腫,情緒不好,卻是十分安靜。
一杯茶下喉,鍾唯唯道:「我近來總想着從前的光景,可惜是怎麼都回不去了。你入了宮,卻要枯老宮中,你肯定不願意,這我理解。」
胡紫芝盯着茶杯不說話,嘴唇倔強地緊緊抿着,顯然是不想多說。
鍾唯唯就不再勉強,起身道:「你回去吧,好自為之。」
胡紫芝似是有話要說,硬生生忍住了,僵硬地離開。
小棠來收拾茶具,道:「不識好歹。」
鍾唯唯搖頭:「也不完全是這麼一回事,我總覺得,這皇宮呢,但凡是住進來的人,能一直正常的實在沒幾個。」
身在局中,不由自主,說的就是這些人。
要想後宮安穩,只有兩個辦法,一是重華真的雨露均沾,平息怨氣;二是把該放的人都放出去,各找各媽,各生歡喜。
第一條她做不到;所以只能想辦法去做第二條了。
誓師大會之後,追緝何蓑衣與黃紫的黑甲軍來復命,當天風雪太大,沒有找到蹤跡。
追緝途中,找到了好幾匹被丟棄的駿馬,根據勘察,應當是對方早有準備,預備了在路上更換的。
且對方有人接應,在昌連附近就徹底失去了蹤跡,懷疑是登船沿着大雁河順流而下,便去追查了那幾天的船。
有一艘船形跡十分可疑,在嚴查的時候,有人跳了船,守了半天也沒見浮起來,天寒地凍的,估摸着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重華不信,那等奸猾之人,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死了,只是嚴令不許把這些細節傳給鍾唯唯知道而已。
但是經過這一系列捕殺行動,京城裏明顯是太平了很多,上下協力,共同應對吳王叛軍以及東嶺,雪停之後,藍天白雲,氣溫也在逐步上升。
重華便籌謀着要和鍾唯唯一起去祭拜秋澤夫婦。
因為只是臨時的墓葬,國家又正當戰事,鍾唯唯覺得不好大張旗鼓,就勸了重華,只是夫妻二人、以及秋袤,輕車簡從,一起去了郊外。
她身懷有孕,不好趕路顛簸,當天夜裏還是住在鐵頭寺。
清早起來,鐵頭寺雲霧繚繞,她站在房門前看景,嗅到院角一縷幽香,卻是臘梅花開了。
由不得地想起了何蓑衣,秋袤那時被害得神智不清,就是他在這鐵頭寺里,悄悄給秋袤餵了藥。
便去摘了幾枝臘梅,親手供在佛前,也沒什麼多的願望,不過是希望她所牽掛的人能夠平安康健,希望何蓑衣和重華不要再互相廝殺,也希望腹中胎兒能平安降生,長大成人。
拜畢,重華走進來,陪她一起跪拜下去,虔誠地拜了三拜,奉上三炷香,念念有詞。
吃過素齋之後回城,鍾唯唯靠在重華懷中,悄聲問他:「陛下求的什麼?」
重華一笑:「求天下太平,求妻兒安好,求你我白頭偕老,求親人平安康健。」
鍾唯唯輕笑:「好貪心。」
重華的指尖拂過她的臉頰,垂眸道:「真的貪心麼?你求的什麼?」
鍾唯唯道:「也和你差不多。」
重華笑起來:「看來你我天生一對,都是貪心之人。」
他讓人把車趕到蘭江茶園去:「這個地方送給你之後還未來過吧?趁着這幾日天氣不錯,沒有閒雜瑣事煩心,不如在此閒散幾日,你看看茶務,散散心。」
他原意是覺着鍾唯唯近來悶悶不樂,想讓她輕鬆一下,誰知鍾唯唯卻當了真,才剛安置下來,就命人去把陳少明、簡五、蘇瓊等人叫來。
她帶着這些人在茶園裏來回走動,查看土壤、看施肥情況、茶樹萌芽情況,和陳少明等人嘀嘀咕咕地商量,來年的茶葉是否會豐收,又應該怎麼賣才能賣出好價錢。
覺得不滿足,又讓人去把欽天監的人傳來,要問來年的天氣,問今年冬天的極寒氣候是否會影響來年收成。
做完了這些,再和蘇瓊一起去看茶園裏房屋,商量如何安置清退的宮人。
在蘭江茶園住了三天,鍾唯唯反倒比重華還要忙碌,精神和心情卻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