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牢出來,一個宦官迎上來攔住何蓑衣:「太后娘娘有請。」
何蓑衣昂然不懼,走進燈火輝煌的房間,還未站定,就聽「嗆啷」一陣響,無數刀劍出鞘,架在前方,攔住了去路。
東嶺太后端坐在正前方,威嚴地注視着他:「何殿主,請上座。」
要上座,那就只能從這刀劍下經過,一直走到上面才能有座,否則,就只能站在這裏認慫說話。
何蓑衣微微一笑,一撣袖子,瀟灑地走進刀劍搭成的道路之中。
一步一息,安穩坦然,絲毫不亂,將至中段,前方一把刀「唰」地往下,是個要砍人的姿勢。
他卻反而笑得更加燦爛,腳步沒有半點停頓,繼續往前走。
那刀在距離鼻尖半寸的距離停下,持刀的人冷笑一聲:「何殿主,好膽量!」
何蓑衣眉頭輕挑:「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何某無需畏懼!」眼角一瞟,認出此人:「這不是顓臾王世子麼?我沒有認錯吧?」
顓臾王父子早前與李尚勾結,甘為其爪牙,軟禁重傷的東嶺皇帝,挾太子以令天下。
現下李尚剛倒,便又出現在太后的陣營里,着實令人意想不到。
顓臾王世子冷傲地道:「你未認錯。李尚逆賊早前假陛下之命,蒙蔽我父子。知道真情後,我父子立即效忠太后與太子,虛與委蛇,忍辱負重,並不值得驚訝。」
當初若沒有他們幫助,李尚不能這麼順利地做上攝政王,這次倘若沒有他們,太后與太子也不能如此順利奪權成功。
「這就叫成也蕭何敗蕭何。」何蓑衣諷刺一笑,繼續往前。
顓臾王世子臉色非常難看,只覺得所有人都在鄙視自己,忍了又忍,悄悄藏到後頭去了。
太后見何蓑衣佔了上風,連忙找場子:「何殿主如此目中無人,就不怕走不出這宣城嗎?」
太子倒是覺着何蓑衣一語中的,不等太后開口就搶着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兌現諾言?」
何蓑衣道:「明日。」
太子又搶着說:「那何殿主能把你的人一起帶走麼?」
何蓑衣哈哈大笑:「當然,不然太子殿下以為,何某還能回來?」
已經除去李尚,帶回端仁,他的人也全都暴露了,再留下來就是找死,他可沒那麼笨,自然是趁着這個機會安全撤離。
太子與太后對視一眼,都鬆了一口氣,送走這個大魔頭,以後好辦多了。
雙方的交換儀式選在正午時分舉行。
東嶺的太后和太子都沒出現,只讓顓臾王父子負責此事,何蓑衣帶着白洛洛等陪同一旁。
酈國這邊重華親自來了,他帶來了端仁的棺木以及囚籠,隨行的幾千人馬全都在鎧甲外面罩了孝服。
交換時,李尚醒着,被兩個孔武有力的東嶺士兵架着拖過去,真堇則由兩個酈國士兵陪着走過去。
二人目光交錯時停頓了一下,真堇看着李尚的悽慘模樣,微有詫異,想說什麼,又把目光錯開,假裝自己沒有看到他。
李尚同樣神色平靜,目不斜視。
錯身而過之時,真堇沒忍住:「為什麼?」
為什麼她一直對他那麼好,他卻不顧她的死活?為什麼她們一家人待他那樣好,他卻這樣對她們?
李尚勾起唇角,淡淡地道:「我只是做了和你長兄一樣的事。」
東嶺皇帝尚且不顧同胞手足,他這個外族人當然更不必。
真堇氣得嘴唇顫抖,抬起手狠狠一耳光打在李尚臉上。
李尚被她打得險些昏厥過去,隨即緩緩抬頭,看着她微笑:「阿錦,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從小到大……」
真堇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不是一直都在撩鍾唯唯嗎?
不是一直都在幫她的忙,設法讓她和重華在一起嗎?
為什麼要這樣說?
他一定是故意的!
真堇輕蔑地吐了他一口唾沫:「你也配!多看我一眼我都嫌髒!」
李尚無所謂地笑笑:「我若在,東嶺尚且可以撐一段日子,你也還能活很久。以後你多保重吧,東嶺必亡。」
真堇氣憤地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