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嶺使團才到九君,相關消息便已由許翰派人送往京城。
東嶺皇帝遇刺傷重,由太子監國,然而太子年幼,便由救駕有功的保平郡王李尚輔佐治國。
太子本待要給李尚晉位為親王,被李尚嚴詞拒絕,因為考慮到實際情況,覺得目前不宜繼續開戰,所以真心地想要求和。
正使是顓臾王,左副使是酈國新貴——鴻臚寺少卿、閩侯何蓑衣,右副使則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郡主——梓怡郡主。
隨同的還有端仁的滿月禮和信,她到了九君之後,外有東嶺新建的聖女宮發難,內有薛梅英等人掣肘,過得十分艱難。
她一直扣着不讓薛梅英等人回去,東嶺那邊也扣着酈國籍的聖女宮人不許走。雙方各有顧忌,發生了好幾次衝突,各有得失,誰也沒討着好。
聖女宮的分裂已是不可挽回的事實,薛梅英等人明面上動不得,暗裏也不好處置,留着反而是負擔。
端仁希望能借這次談判的機會,用她們把羈留在東嶺的酈國籍聖女宮人換回來。
此外還有一份禮物,沒說明是誰的。
真是禍害遺千年!重華忿忿不平地瞞下何蓑衣不但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還居然做了酈國新貴以及使團副使的可恨消息,只讓人把端仁的信和禮物送去交泰殿。
鍾唯唯打開了看,卻是兩套男孩子穿的衣服鞋襪和一把適合小孩子用的弓箭。
她想了想,把圓子抱着,帶上這份禮物,去了又又居住的慶祥宮。
恰逢又又下學,站在院子裏對着箭靶練習射箭。大概是得益於許氏世代武將的天賦,端仁也十分善射的原因,他小小年紀,射箭已經十有九中,像模像樣。
鍾唯唯不打擾他,在廊下坐下來,靜看他射箭,圓子難得醒着,躺在她懷裏吐着泡泡,睜着黑亮的眼睛發呆。
微風陽光,榴花初綻,八歲的又又窄袖青衫,專注認真,已經隱約有了許家人的風采和端仁的秀美莊嚴。
真是太養眼了,鍾唯唯看看又又,再看看吐泡泡的圓子,有種歲月安好之感。
又又一氣射完了一壺箭,滿意的叉着腰哈哈大笑,得到青姑姑的暗示,回頭瞧見了鍾唯唯母子。便歡喜地跑過來:「唯姨,您怎麼來了?圓子,又長胖一些啦,有沒有想阿兄啊?」
圓子對着他吐出一個小泡泡,打個呵欠,閉上眼睛睡覺。
「圓子為什麼總是睡覺呀?」又又輕戳圓子的臉頰,睡夢中的圓子以為是要餵奶,閉着眼睛噘起嘴,到處尋找,逗得又又直笑。
「這個吃貨!也不知是隨了誰。」鍾唯唯笑着讓人把端仁送來的弓箭交給又又:「去試試。」
這副弓輕巧漂亮,長短大小分量都很適合又又,簡直就是量身打造,又又只試了一回,就愛不釋手:「是唯姨讓人給我打造的嗎?」
鍾唯唯笑而不語,讓人把包袱遞給他。
又又以為是什麼好東西,打開之後就怔住了,看看一旁的弓箭,再看看這衣服,愣愣地不說話。
「要不要試試?若是大了,讓人給你收收。」鍾唯唯知道他已經明了禮物的來源,也不點破,只照舊的微笑體貼。
又又把衣服重新包裹起來,小聲說:「我晚上再試,大了也不要緊,放着明年我長大了再穿。」
這母子間的心結還得靠他們自己打開,鍾唯唯不敢多勸,怕說多了又又覺着是嫌棄他。
三言兩語轉到他的學業上,又又興奮地說:「先生最近誇我畫技有進步,我給唯姨和圓子畫一幅。」
「好啊。」鍾唯唯欣然同意,抱着圓子端坐在廊下,興致勃勃地等他畫。
線條勾勒出來,外頭來報,說是陛下往這邊來了。
重華進來,看到又又的草圖,便也來了興致,非得過去幫着添一兩筆,又又一心想要自己畫,十分嫌他多事,又不好得說,乾笑着只管去瞅鍾唯唯。
鍾唯唯收到,笑着叫重華過去:「陛下過來瞧,我瞅着圓子的耳朵又長得好了些。」
重華果然上當,立刻放開了又又,走過去站在鍾唯唯面前,和她仔細研究。
圓子的兩隻耳朵稍許還有一點不同,但和剛出生時比起來已是好了許多,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