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跪在大堂的地上,萎靡在地,吳大少爺則還拿着那擀麵杖,有些無措地站在堂上。
他是個讀書人,還從沒上過公堂。
就在這時,後堂聽見了一陣喧鬧,只看見翁縣令急忙忙正着官帽,小跑着進來。
因為太過着急,所以還差點兒被絆了一跤。
看熱鬧的百姓中,有人就笑了一聲,忙又掩了口。
不過這一笑,卻帶着眾人都不由笑了出來。
公堂上的衙役,立刻高喊道:「肅靜!」
百姓們忙都從大笑變成了偷笑。
吳大少爺還算鎮靜,禮道:「晚生吳靈均,見過縣令大人。」
聲音清朗,儀態穩重,只是手中的擀麵杖,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李花兒今天才知道吳大少爺的名字。
馮二囡暗中用胳膊拐了她一下:「瞧瞧,吳大少爺上了學,名字都變好聽了。」
李花兒疑道:「他以前不叫這個名字嗎?」
馮二囡笑道:「他以前叫小虎的來着。」
「……」李花兒一時無語。
還真是充滿了清河村風韻的名字。
……
翁縣令原本所有的不安,都在看見五花大綁的拐子之後,消散了。
他本來就看好這個被太子誇了幾句的吳秀才——治下出了人才,也是他的政績。
而今天,這個吳秀才還立了這功勞。
翁縣令怎麼看怎麼喜歡。
是以,他坐在高堂之上,背書一樣,把書里那些好詞好句,通通都加在了吳大少爺身上。
吳大少爺臉更紅了,忙垂首道:
「學生不敢擅專此功,是百姓齊心,才抓到這賊的。」
說完,想了想,他又加了句吉祥話:「春耕大典,拿了此賊,也是好兆頭。」
翁縣令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是,好兆頭!好兆頭!」
李花兒聽着,也笑了。
她方才推他出來,就是為了謝他仗義出手。
而如果不是李花兒推他那一下,只怕吳大少爺就打算深藏功與名了呢。
如今太子就在清遠縣,溫奴貴為公主,她的事兒,太子定要過問的。
現在大堂屏風之後,那影綽綽的,想必就是太子了。
於吳大少爺這等無根基的人,想走讀書仕途路,揚這樣的名是有好處的。
他也當得起這樣的稱讚。
……
與此同時,縣衙的後堂屏風之後,太子與沈珩對面而坐,正在下棋。
棋盤就是李花兒做的那個。
太子笑了:「你這學生,還不錯。」
沈珩哼了一聲:「有些天資,有些擔當,但也不過爾爾,京里這樣的人多得是,您真要找臂膀,也不用萬水千山地跑到這兒,尋個無根基的人。」
太子一笑,在棋盤上落了一子。
沈珩頓時被殺得丟盔卸甲。
「無根基好,無根基才忠心。」
沈珩把子一扔。
「輸了,不下了。」他道,「殿下真的要用他?這小子可有些軸性,未必懂變通。」
太子又是一笑:「就他這軸性,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
「沈大公子。」
沈大公子,沈珩的兄長。
沈珩臉都綠了。
如果不是顧念眼前這人的身份,沈珩當場就要啐一口了。
「他也配!」沈珩這世上,敬重的人不多,他哥就算一個。
太子哈哈笑了起來,突然又問:「那你呢?這麼在意一個村裏的丫頭,為什麼?」
沈珩一頓,反問:「殿下何出此言?」
太子一手捏着棋子,一手扣了扣棋盤:「棋盤,桌屏,蟋蟀罐子,沈珩,你若不在意,你又為什麼會去軍中,尋她爹?」
沈珩沉默片刻,才笑問:「那殿下也去尋了?」
太子點頭:「是。」
沈珩立刻問:「那尋到了嗎?」
太子再次點頭:「尋到了。」
沈珩有些開心地笑了:「尋不論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