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剛才他疼得出了那麼一頭冷汗。
自己是會治療這類外傷的。
可是……李花兒看着陶大少爺的臉,內心深處完全不想管他。
這樣的人,殘廢了指不定還少禍害幾個人呢。
就在李花兒猶豫的期間,突然覺得一陣頭疼,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段對話,浮上了李花兒的心頭。
寬敞的屋子,雕樑畫棟,窗上的竹簾半卷着,外面還能聽見隱隱的風吹竹響之音。
屋內的一切卻都是影影焯焯的,那些陳設,李花兒不過能看清楚個模糊的形狀。
可是她偏偏知道,那牆上掛的的顧聖手的垂釣圖,架上擺的是對飲梅瓶,過了那四扇望山的屏風,是一張梨木的矮塌,左邊的榻角斷了。
那是這家先頭的女主人在生產之時,因着突然得了沙場之上三月無消息的夫君的消息,又喜又疼之下,生生掰斷的。
不管這屋子換了多少陳設,只這矮榻,五十多年來未移寸許。
屋子的中間,兩個人跪坐在地席之上對弈。
李花兒看不清面目,只能辨出眼前是一老一少。
老者給小女孩兒說着自己年輕的事情,語氣慈愛,語調輕柔,語速緩慢。
小女孩兒捏着棋子,正思考要如何下子。
李花兒也看向那棋盤。
顯然,小女孩兒攻勢明顯,此刻已佔盡了優勢。
只是看向那局勢的時候,李花兒又是一陣子頭疼。
不對,這一局棋,最後是老者贏了!
就在李花兒拼命在回憶中尋找這盤棋的點滴的時候,那老者的故事也講到了關鍵處,小女孩兒終於忍不住,抬頭問道:
「祖父,你不是與他不和嗎?為什麼還要幫他?」
女孩子的聲音清麗,透着熟悉。
「就因為和他不和,所以看他討厭我卻還欠我情的樣子,不好嗎?」老者的聲音中,帶上了玩笑的意思。
小女孩兒笑了,注意力也終於自棋局之上轉移:「那他以後恩將仇報怎麼辦?」
「難道我不救他,他就不會找我麻煩了?」
小女孩不懂,側着頭:「那橫豎都麻煩,祖父為什麼不躲了去?」
老者沒有回答小女孩兒的問題,而是笑道:「丫頭可知道,何為勢?」
小女孩兒笑着點頭:「當然知道,天、地、人、時,此四者宇間流轉,或通或悖,就成了勢,這是祖父教我的。」
老者哈哈一笑:「丫頭聰明,彼時我勢弱,他勢強,便是他一朝勢盡,得勢的也不是我,我若落井下石,便是悖勢;我若閉口不言,便是將勢推在他人之處,所以暫且幫他一幫,才是借勢——丫頭,該你下了。」
小女孩兒還在想着老者的話,落子的時候,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李花兒知道,小女孩兒輸了。
果然,老者嘿嘿一笑,抬手在棋盤上落下了一子。
老者這一子,將小女孩兒打得,再無回天之力了。
「哈哈哈!丫頭,如今知道何為攻守易勢了吧?」
「祖父!你故意分我心!」
「分你心就是為了消你銳氣進攻的勢頭,丫頭可學會了?」
「祖父耍賴!」
對話到此,戛然而止。
那模糊的人、事、物,明明就刻在自己內心深處,卻摸不着、看不清,最後再一次無跡可尋。
李花兒慌忙地低下頭,將眼眶裏的淚水生生地忍了回去。
「花兒,我們……」岳芳看出了李花兒的不對勁,忙過來扶着李花兒的肩,柔聲道。
李花兒卻突然拉着岳芳,向旁邊走出了半丈的距離,才小聲問道:「芳姐姐家是獵戶,和那些船家店家,熟悉嗎?若是給他們講個故事,他們能不能傳出去?」
岳芳忙點頭,也小聲道:「嗯,不是我誇口,河沿岸,我們家是資格最老的獵戶,清水河上的船家,不少都和我家常來往。他們是最喜歡的就是好玩有趣的故事了,還會編成本子,四處說呢。」
李花兒又問:「好,那芳姐姐能不能幫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傳出去?」
岳芳雖然性子純真,卻不傻。一對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