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的談判不在於北漢而在於荊南高氏。與北漢再怎麼談,我們也收不回黃州和蘄州。除非皇上下決心把江南的大軍北上,打上一兩仗,才有談判的籌碼。」
敬梁身形消瘦,兩隻深陷的眼眶裏,滿是悲滄。
李德成窩在太師椅裏面,仿佛要縮在花團錦簇的官府的後面,一個侍女趴在他的耳邊轉述這對話,聲音有些大,不過因為隔得有些遠,倒是沒有干擾。李建勛的臉上陰晴不定,而畢德則一臉的茫然,他只懂打仗,這事情他從來沒有操心過。
「北漢之所以有如此威勢,就因為是荊南歸於北漢,與襄州合併,荊南的財力加上北漢的二十萬大軍,才能夠強行吞下黃州和蘄州,但是這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在是高保融與郭榮要與我談判,而不是相反。只因為劉彥貞懼怕戰敗之罪,才導致了現在這個局面。陳覺去談,又能談一個什麼結果?能夠把黃州和蘄州要回來?」
李建勛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與渤海王去談?」
「當然,因為我們與渤海王談,還有籌碼。畢德將軍就是最好的籌碼,龍翔軍,江寧軍,江陰軍靜海軍這都是籌碼。因為渤海王要北上,他不得不要經過江水。蘄州大敗,雷池大敗,都敗在水軍,渤海王為了北上,不惜耗費荊南幾十年的國力,打造了一隻別具一格的艦隊。他們完全可以和我們硬抗,可是沒有,蘄州是突襲,鵝湖州是偷襲,德化之戰也是突襲,他始終沒有與我大軍正面對抗,為什麼?」
畢德拍了一下腦袋哎呀了一聲:「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渤海王不會和我硬拼,因為他要為北上保持實力,我只要守好江州島。攔住他北上的去路,就算是損失大一點,他還是輸。」
敬梁點頭道:「不錯,渤海王要一個北上必須的通道。而不是想打我南唐,他要打的是契丹。我們要和渤海王用舉國之力打造出來的艦隊硬拼,所為何來?」
「這個渤海王聽說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高高在上的李德成聲音十分遙遠。
「對,渤海王是一個孩子,可是他手下主要的輔臣。有長沙吳夏,是楚國高郁的弟子。水軍統領閔平江是拓跋恆的弟子,而拓跋恆現在在監利,管轄着監利與公安二縣。親軍頭領以前是呂岩呂純陽,如果如我所料,純陽真人和白真人已經北上遼地,為渤海王北上做一些準備。而白真人另外一個身份各位可能不太清楚,她是燕王劉守光之女。現在的親軍首領是李燮,明宗時千牛衛將軍,大同兵馬指揮使。輔佐內政的王惠范。施睿靜是荊南最有能力,最有衝勁的兩位年輕官員。高從讓和李載仁是荊南最為穩重老臣。兩位大人,高繼沖是一個孩子不錯,可是他背後的輔臣全部都是精英之士。這是荊南謀臣梁震為高氏制訂的金蟬脫殼之計。」
敬梁在大殿裏面來回踱着步子,顯示了內心的急躁情緒。
「兩位大人,高繼沖手下的兵將據說不多,只有相當於一隻牙軍的規模。但卻是後世桀燕、後唐、荊南甚至後晉的百戰精英。這些人是北上抗遼的人中最堅定的那批人。除了作戰勇猛之外,這些年因為不得志,受到各方的圍剿,也變得十分狡猾。很多人不弱於死士。我相信畢德將軍只要處置得當,完全可以拿下渤海王的艦隊,但是問題是為什麼要以我精銳之師與一個完全不以我為敵的人去硬拼?」
李德成幽幽的聲音傳來:「不錯。」
「這就是我們的談判籌碼,高繼沖想要北上。就必須答應我們的一些條件。比如保持中立,不倒向北漢。我已經說過了,北漢之所以聲威大震,是因為荊南與北漢合併了。如果高繼衝到了遼地,保持中立,那麼高保融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甘心輔佐郭威。那樣我們就還有希望。所以高繼沖不能被滅。如果滅了,只能招致高保融的怒火。我們就沒有與高保融談判的籌碼,完全沒有。」
李建勛嘆了一口氣:「你覺得我們還有可能讓高保融與郭威離心?」
「那要看高繼沖北上後打成什麼樣子。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這是即將與渤海王成親的蓬萊縣主王氏的一首詩。我想兩位大人都聽過。高繼沖手下的新軍士兵大多數都是因為這首詩的感召下加入的。這是懷着死志北上的一批人,可是他們人太少了。要對抗的是遼國,強盛的遼國,就算他們在海上無敵,上岸後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