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蔣嬌兒捂住嘴,有氣無力的咳着,她指着窗子說:「關上……關上……」宮人就急忙把靠近水邊的窗戶全都關上。
夏季的蓮花台上,處處飄着蓮花的香氣,令人窒息。再清高出塵的花,開得多了,就變得霸道了。在這座台城上,再也聞不到別的花香。
蔣嬌兒想起昨晚三哥偷偷潛入台城後對她說的話。
「嬌兒,你可以回家了!」
「大哥他們正打算迎回姜元,他就是當年大公子與長平公主的兒子!我們蔣家又有希望了!」
昏暗的燈光下,蔣嬌兒木然的望着振奮的蔣珍,她輕輕咳了兩聲,把癢意壓下去,道:「哥哥,要嬌兒做什麼?」
蔣珍的臉就變得僵硬了,他剛才的狂喜像假的一樣從他臉上被揭去,他露出一個拙劣的、輕鬆的笑來,他撫摸着蔣嬌兒的臉,像小時候哄她一樣,柔聲道:「嬌兒,大哥對你說……珍重。」
蔣嬌兒看向窗外的水池,這宮中處處是迴廊、處處是水,蓮花的枝蔓也長得到處都是,散發着臭味。
「不!不,嬌兒,看着哥哥!」蔣珍捧住她的臉,輕聲說:「嬌兒,哥哥是要接你回家的……」他張張嘴,「大哥……也想接你回家。」但想好的話在面對蔣嬌兒似乎明悟一切的目光下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只能避開她的眼睛,乾巴巴的說:「你、你在八月十四日,從台城最低的地方跳下去……」說完這句,他猛得抬起頭,急切的說:「哥哥會讓人在下面接住你!會事先把那個地方的土給翻鬆!你找最低的地方,跳下去不會有事的!最多摔斷腿,但你不會死!我會立刻找人把你接回家給你治好!然後,你就可以留在家裏,沒有人知道……」你還活着。
在寂靜的宮室中,這對年過半百的兄妹黯然相對。
蔣珍連目光也不敢與蔣嬌相對,他曾在台城與魯王拍案大罵,也曾在他國公卿面前侃侃而談,但此時此刻,他沒有在魯王前的勇氣,也沒有在公卿前的口舌。他只能僵硬的坐在蔣嬌面前,等她應一聲。
「……」蔣嬌輕輕笑了,天真的就像當年那個將要被家人送進王宮的小女孩,「好啊,嬌兒……早就想念家中的人了。哥哥、嫂嫂……還有小彪兒,他……也已經娶妻生子了吧?」
烈日當頭,四周沒有一絲風,宮人與侍衛全都躲到了陰涼處。
宮內的鐘響過九遍,蔣嬌往將台望去,問宮人:「大夫們都已經出宮了嗎?」
宮人不明白蔣嬌為什麼問這個,她們深居內宮,怎麼會知道?不過鐘響九遍,該是要出宮了吧?雖然魯王已經很久都不見諸位大夫了,但大夫們還是要到王宮中來的。
「應該快出去了吧。」宮人道,「夫人是想見蔣大夫嗎?」
蔣嬌似有若無的嗯了一聲,勉力支撐起來,把手遞給宮人,「扶我出去。」
夫人已經有兩年不曾出門了。宮人連忙喚來轎子,把蔣嬌托上去。「去那邊。」蔣嬌指着將台。
將台是點將的地方,只是魯王宮已經有幾十年未曾出過兵,早就淪為宴戲之所。它是整個王宮最高的地方。
轎子搖搖晃晃的往將台去,炙烈的陽光灑下來,讓蔣嬌有些頭暈。她撐着額頭,似乎每向前一步,身上都變得更輕鬆一點,好像束縛她的東西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
將台之上沒有侍衛看守,還能看到被風捲來的一兩朵枯荷落在石台角落。
蔣嬌按着轎子:「停下。」
宮人茫然道:「夫人,大王不在這裏。」
蔣嬌笑起來,「我當然知道!停下!」
宮人只得將轎子落下,扶蔣嬌下轎,「夫人……是想從這裏看蔣大夫?不如奴出去送信?」
「不用。」蔣嬌扶着宮人的手一步步走上將台,居高臨下,前方不遠處就能看到一輛輛牛車緩緩從宮門口駛離。
這其中,可有她的大哥?
蔣嬌露出一抹天真的笑。
她猛得推開宮人扶她的手,衝上去!站在城牆之上!
宮人嚇得尖叫:「夫人!!夫人啊!!」
那尖利的呼喊穿雲裂帛!
宮門處的人紛紛聞聲抬頭往上看。
「那是誰!!」
「什麼人在
第7章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