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cript> 天氣漸漸熱起來了。
役者的房屋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小小的門,出來進去都要彎着腰,從門口往裏看,屋裏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
役者們冬天睡在草墊上,夏天就睡在地上,哪怕是金潞宮的役者也沒有床。
冬天能凍得他們不得不擠在一起,要麼就圍在火爐旁取暖,對他們來說,能睡在宮殿的廊下就很不錯了,因為那裏會暖和得多。
夏天就更加悶熱,這時他們寧可待在外面幹活,砍柴也好,挑水也罷,實在沒事做,就躺在陰涼的地方睡大覺。因為屋裏沒有風,還有蟲子咬人。
阿默躺在草墊上,渾身是汗。她渴望的看着門,卻不敢踏出一步。自從她的肚子漸漸大起來後,大王就不再叫她過去了,但那個獨眼的仆大人卻每天都會來看她,交待她好好躲着,千萬不要出去。
「你一出去,大王就不能保護你了。王后一定會殺了你的!」
阿默趕緊點頭,更加不敢出去。
可她已經躲了快一個月了,日子越來越難熬。以前她時常去見大王,這裏的役者還不敢冒犯她。現在這麼長時間大王不找她,這些粗俗的人就開始對她動手動腳。好幾天前的夜裏,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人在偷偷摸她,她躲了好幾下沒躲開,她告訴了仆大人後,這裏的役者少了幾個,剩下的役者就不敢再碰她了,可他們看向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更加兇惡。
從那以後,阿默夜裏就不敢睡了,她只敢在白天,役者們都出去時偷偷睡覺。
她翻了個身,聽到外面的役者說:「你聽說了嗎?摘星宮最近的鼎食,公主讓人搬來冰山,在鼎中鑿碎後澆上甜甜的漿水後任人取食。」他說着就響亮的咽了聲口水。
「我知道,我真想去啊……」
「別胡說了,我們這些人怎麼能去呢?」
「聽說公主並不討厭我們啊,有很多粗役都去,從來沒被趕走過。」
「可是,阿肚不是不見了嗎?說不定就是公主殺了他。」
馬上有很多人反駁,「別瞎說!公主不會殺人!」
「公主為什麼要殺阿肚?我看,還是那個人殺的。」
「都是她胡說八道!阿肚才沒有去摸她!」
「你們說,是誰摸的?」一個人嘿嘿笑着說。
「我不知道,我沒摸。」另一個人也嘿嘿笑着說。
更多的人圍過來,嘻笑着說着什麼。
阿默在屋裏聽得心驚膽戰,她不敢再睡了,偷偷爬起來,躲在門邊看,見門外沒有役者在,馬上悄悄溜了出去。
她不敢跑遠,只敢在金潞宮周圍,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這裏很陰涼,微風徐徐吹來,風中依稀傳來樂曲聲。
阿默立刻渴望的抬頭去找,她已經很久都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曲子了。在那裏躲着,她連歌都不能唱。
樂曲聲漸漸清晰起來,她忍不住順着聲音找過去,可又不敢走太遠,只敢躲在那裏,靜靜的聽,跟着輕聲哼唱。
後來,她發現這曲子是從摘星樓傳過來的,心中痒痒,想起公主,想起鼎食……
不能去。
她對自己說。
你忘了在山陵時發過什麼誓嗎?
你忘了在山陵沒日沒夜要幹活,只能睡在地上,每天都灰頭土臉的,水裏都是泥,飯里都是土渣子,這種日子,你再也不想過了。
現在你回到蓮花台了,還有了大王的孩子,只要把孩子生下來,你就可以做夫人了!
但她還是每天都溜到這個地方,有時一聽到樂曲聲響起就忍不住跑出來。她躲在樹叢後面,一邊聽着樂聲,一邊在心中暢想着等她生下孩子後,也要住在宮殿裏,有侍人和宮女侍候她,她每天都可以洗澡,可以睡在床上,吃乾淨的食物,喝乾淨的、有香味的水,人人都會尊敬的叫她「夫人」。
阿默偷偷笑起來,越想越美。
她摸着肚子,在心裏說:孩子,你快點長大,快點出來,這樣,我們就都有好日子過了。
突然,她背後的樹叢抖了一下,嚇得她以為自己被發現了,趕緊爬開,躲到另一個樹叢後,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