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謝慎再想收回是不可能的了,只得硬着頭皮道:「太子殿下偶有逾矩,吾輩多加規勸就是。」
張天瑞卻不領情,冷哼一聲道:「老夫看未必吧。殿下好嬉樂,老夫已經勸過多次可並沒有什麼效果。右庶子若是覺得可行規勸便去勸好了,為何又要拉着老夫。」
這意思很明顯,張天瑞是東宮侍講中的領袖,謝慎的極速升遷打亂了平衡,隱隱有取代張天瑞之意。
雖然左為尊,左庶子多少壓了右庶子一頭,可謝慎還兼着四品僉都御史的職位,比張天瑞整整高了兩級。
若謝慎真的有意和張天瑞掰掰手腕未必沒有機會。
謝慎去勸反倒把張天瑞勸出了火氣,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無奈之下,謝慎只得使出了撒手鐧道:「既然如此,老大人便去罷。」
「你......」
張天瑞沒想到謝慎口風大變,登時氣的七竅生煙。
可他又不能發作,畢竟說出那番話的是他張天瑞,又不是謝慎逼他的。
場面一時僵住,張天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怔怔的站在殿中。
此時詹事府左春坊左諭德韓復解圍道:「兩位大人都是為了殿下,不必傷了和氣嘛。依韓某淺見,不妨諸位為殿下定出一個章程來,按照此章程讀書即可。」
這是要給小太子定日程表嘛。對此謝慎倒是並不反對。
小太子確實過於頑劣了些,如果沒有規程約束,確實不利於其成長。
不過這日程表如何定卻是個大問題。
絕不能由着張天瑞這些老學究來。不然謝慎好不容易為小太子爭取來的休假機會就顯得意義不大了。
「雲坪公以為如何?」
謝慎試探着問道。
張天瑞得了個機會自然就坡下驢道:「是該擬寫個章程出來。」
弘治皇帝對小太子近乎溺愛,以至於為他選出的都是嚴師大儒,當然謝慎除外。
在這些嚴師看來儲君就應該有儲君的樣子,不能整日嬉樂。
但他們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喜歡誇大其詞。
朱厚照不過和太監宮女玩樂了半個時辰,就被張天瑞等指為好逸樂,未免太不公允。
「雲坪公當執筆。」
謝慎謙虛道。
張天瑞起初對謝慎態度不錯,那是因為謝慎是晚輩又只是一個六品贊善,對他的地位根本構不成威脅。
可現在謝慎已經和他平起平坐,並隱隱有超越的架勢,在這種情況下張天瑞的危機意識便徹底爆發了。
他冷哼一聲,十分自然的接受了這個邀請。仿佛這一切本就是他該得的。
「太子殿下每日聽講內容為儒家經文,老夫以為還應加入前朝史書。」
儒家講的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那一套,固然對於統治者很有意義,但畢竟虛無縹緲了一些,需要支撐。
讀史可以知興替,明得失,佐以儒學確實很合適。
「除此之外,還應對太子殿下教習禮法,以尊社稷。」
說到這裏,張天瑞刻意提高了些音量,仿佛在對皇太子朱厚照之前的荒唐行徑表示不滿。
謝慎卻暗暗皺眉。
小孩子最煩的應該就是禮法這種東西了。
如果叫小太子讀書他還能接受,再加上禮法課那還不得累死。
「教習禮法這種事情確實需要,不過由宮內太監教授更為妥當。」
謝慎不疾不徐的說道。
他看似同意了張天瑞的意見,實則為朱厚照爭取到了很多東西。
畢竟太監和皇室是絕對一條心的。即便真的要教習禮法,由太監來教授也會讓小太子輕鬆不少。
張天瑞微微不悅,他本是想從東宮侍講挑人來教,但謝慎這麼一說他也不好開口了。
畢竟文官是外臣,太監是內侍。教授禮法這件事內侍比外臣更合適。
「右庶子說的在理,內監確實更合適教習殿下。」左諭德韓復又跳了出來和稀泥。
張天瑞哼了一聲道:「此事還需要再議,先擬個章程出來待老夫看過便奏請陛下好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儲君好才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