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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邁步上前拱了拱手道:「裴千戶,莫不是巡撫大人又從杭州府折返回來,府尊叫你去清道護衛?」
裴千戶苦笑一聲道:「這次不是巡撫大人,是提學官陳方垠陳大人。」
聽到提學官這三個字,謝慎微微一愣。這大宗師來之前也不提前派人入城知會一聲嗎,看裴千戶的樣子似乎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
果不其然,裴千戶的回答印證了謝慎的判斷。
「謝公子,咱們改日再敘。提學官陳老大人已經到了城門外,某得趕快趕去。」
謝慎心道這位陳老大人也是好大的架子,明明已經到了城門外偏偏不肯進城,硬是要裴千戶清道,一路護送入城才可嗎?
他略作思忖,覺得此時不是拜見大宗師的好時機,便拱了拱手道:「如此便不打攪裴千戶公幹了。」
眼看着裴千戶帶着一干兵勇浩浩蕩蕩朝南門而去,王守文有些急了:「慎賢弟,大宗師按臨紹興,我們難道不去迎接嗎?」
謝慎苦笑着搖了搖頭:「大宗師舟車勞頓,在城門外又等了多時正是心情煩悶的時候我們現在去不但不會給大宗師留下一個好印象,還會使大宗師認為我們是刻意逢迎。」
人心的忖度是最難的,但只要掌握了一點換位思考,便可以最大程度的猜到對方的真實想法。
聽到這裏,王守文撓了撓頭道:「原來如此,那確實應該找個更合適的時機拜見大宗師。」
謝丕也道:「慎大哥是縣試、府試雙案首,大宗師對你來說自然是可見可不見的,我們二人便不同了,還是應該悉心準備一番。」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謝丕和王守文的府試成績並不算拔尖,尤其是王守文可謂是驚險過關。在這種情況下尋求外力相助也是人之常情。在院試進行前和提學官混個臉熟自然是二人的首要選擇。
謝慎笑道:「你們便放心好了,有合適的機會我一定會讓你們去拜見大宗師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這邊提學官陳方垠陳老大人被裴千戶率部從眾星捧月般的迎進城,又一路護衛到府衙,仍是面色冷峻。老大人行到府衙朱門前便停下腳步,冷哼道:「抑末怎麼不出來見我!」
裴千戶心中暗暗叫苦,卻不得不陪着笑臉道:「府尊前一日去鄰縣視察,還沒有回來。老大人還請在府衙中暫且歇息,等府尊回來,定會來拜見老大人。」
其實這種接待貴客的活兒本不是裴千戶該攬的,但由於本府同知孫大人和姚知府不睦,誰也看不慣誰,同知大人本來兼領的一部分迎來送往貴客上官的事務也就都壓在了裴千戶身上。好在裴千戶只要保證提學官安全入駐府衙即可,若是接下來的事情還要他操心過問,他可就真是欲哭無淚了。
至於陳方垠陳老大人動氣也不是沒有道理。
要知道紹興知府姚務本就是陳方垠的學生,姚務本見了陳方垠可是得喊一聲恩師的。
國朝以文教興天下,尊師重道在人心中自然是第一位的。姚知府沒能親自迎接陳方垠,這讓陳老大人十分不悅。雖然事出有因,但終歸是姚知府做的不對。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某便不打攪老大人休憩了。」
裴千戶十分識趣的沖陳方垠行禮告辭,帶着一眾軍士離開了府衙。
姚知府不在府衙,府衙中的一應接待事宜自然就落在了孫同知的身上。
孫同知雖然對這個姚知府的恩師沒有什麼好感,但面上的工夫總歸還是要做的。
他親自把陳老先生迎至後衙,命僕人收拾出了一個整齊的跨院,又分了四個婢女侍候老大人的起居。
別管心中如何想的,孫同知面上的態度很好,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陳老大人面色這才稍稍和緩,與同知大人閒聊了幾句。
乍看來同知和提學官品級相差不大,但實則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同知作為知府的副手,只有在知府卸任離任時可以暫時處理一府的事務。一旦朝廷委任的新任知府抵達府城,同知便得乖乖的把印信交出繼續輔佐新知府。雖然也有同知直接轉正的情況,但概率極低。所以同知和許多副手一樣是個很悲催的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