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軒說着,把尹屏茹的回信遞到了陸清容面前。
陸清容連忙接過,正猶豫要不要當着蔣軒的面拆開。
「剛才過去沁宜院,那邊沒什麼事吧?」蔣軒開口問道。
「吳夫人聽聞你昨晚半夜去了書房,怕你受涼,讓我好生注意你的身體。」陸清容不知怎麼就先說了這個。
「她可是昨天找的你,那時候她就知道我半夜要去書房了?」蔣軒有些莫名其妙。
「還說到我年紀小,怕照顧不好你,提了要幫你收房的事。」陸清容把心一橫,所幸直接說道:「我說了現在還沒有合適的人選,一時半會兒定不下來……你自己也看看吧,有了中意的就告訴我一聲!」
陸清容說完,拿着尹屏茹的回信,轉身撩簾進了裏間。
留下蔣軒怔怔地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裏突然生出一種說不清的感觸。
自從陸清容嫁進侯府,他們二人的對話一向都是輕鬆而自然,甚至可以說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剛才雖然陸清容的話說得看似隨意,但這還是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那種明顯帶着幾分疏遠的語氣。
蔣軒難免有些晃神。
過了片刻,蔣軒方才輕輕搖了搖頭,心中暗道,自己怎麼突然婆婆媽媽了起來。
想起早晨剛一睜眼,都沒顧得上用飯,就拿着陸府的回信過來這邊等着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着急送信,還是擔心她去沁宜院那邊出什麼事情……
眼看現在都已臨近巳正時分,自己早晨的字還一個都沒寫,蔣軒連忙轉身往書房去了。
出門之前還不忘告訴綠竹,午飯他會回來用。
綠竹得了這聲吩咐,緊張了一上午的情緒這才有所緩解。
待到中午吃飯的時候,陸清容的心情也明顯變好了不少。
只是想起自己昨晚遇到的尷尬,以及早晨在蔣軒面前的失態,陸清容仍然不好意思主動說些什麼。
倒是蔣軒先開了口。
「之前你不是想接着讀書嗎,這些天我和燕國公府女學裏那位甄先生說了下這事。她答應了來府里給你單獨授課。」
「真的?」陸清容這些天幾乎都要忘了這事,此時聽到甄先生居然已經應下,自然十分歡喜。
「過兩日請她來府里,你們自己商量具體的時間吧!」蔣軒的聲音也跟着輕快起來。
「不會有什麼不妥吧?」陸清容有些擔心。如今身處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大齊朝,已經出嫁了還要讀書的女子並不多見。
「畢竟是位女先生,並無大礙。」蔣軒不以為然,「而且即使在侯府之內,也是打着教授琴藝的名目。就更加沒所謂了。」
陸清容這才放下心來,難掩興奮地點了點頭。
「不過……」蔣軒又補充道:「既然說是教授琴藝,你多少也得真的有些長進才是!」
看着蔣軒臉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陸清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陸清容在內室裏間擺了一張松雪琴,因自知技藝粗糙,原不想於蔣軒面前獻醜,那日自己在房中練習時蔣軒剛好進來,正巧聽到了她最為生疏的那曲《廣陵散》,這才有了剛才的那番打趣。
陸清容本想解釋一下那首曲子難度實在很大……但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練得不夠,再想起蔣軒曾經提到過二皇子對收藏古琴情有獨鍾。想必他當年在宮裏也跟着聽了不少琴師的高超琴技吧?
想到此處,陸清容也不打算繼續糾纏這個話題。
更何況甄先生能來侯府給她講課一事着實讓她開心得很,便更不會去計較這些有的沒的。
「早晨母親的來信我看過了。」陸清容突然覺得應該知會他一聲。
「這麼快就打聽完了?」蔣軒順着她問道。
「根本都沒用打聽。」陸清容之前也沒想到,「母親原本就對那個宋世祥的名聲有所耳聞,信中還讓我不用擔心,說當初承平侯府二夫人第一次登門提親的時候,她就直接找了個算命之類的理由婉拒了,所以那位二夫人才會再三登門勸說。」
「這樣也好。」蔣軒直接說道:「承平侯府如今從上到下都是在坐吃山空,即便不論宋世祥的為人如何,跟他們結親也不是什麼好主意。」